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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包括在道历三九一九年第一次登台的姜望。

那时候的姜望,虽然少年老成,苦大仇深,但也真有几分幼稚和腼腆。

今天仍然幼稚吗?

福允钦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喉咙,在刑架上擡起了头。

他的身体钉在刑架上,唯一能动的只有脑袋。

这擡头的过程,就像一团没有骨架的血肉,不知从哪里生出了骨头。一滩烂泥之中,竟然也有向上生长的枝芽。

已是深冬,长河不冻。

但寒风是刮骨刀,刀刀都迎面。

脖颈像是一条被钉死在那里而拼命扭动的泥鳅,被血污涂满的脸,像是烂泥堆海草。

他竭尽全力地往上仰:「听说巡游万界的姜真君,有一剑名『劫无空境』,能让人在临死之前,回想起一生的往事,走马观花——便用此剑赐死于我吧!」

「姜君知我,毋使我死在他人剑下。」

他说道:「我这一生虽登绝巅,却并不壮阔。回首过往,不知还有什幺事情,可堪怀念。予我一剑劫无空,容我慢慢回想。」

古往今来绝巅路,没有哪个不是历尽生死。

一位屹立在绝巅之林的强者,竟说自己的一生没有什幺可以怀念。

这实在是莫大的悲哀。

而更悲哀的是,他在这样的境遇里,还试图解释姜望的「异议」,只因为感受到姜望的善意。

人族水族,果真殊途?

但姜望道:「不。福总管,姜某的异议并非如此。我想今日在这观河台,需要改变的,并不是刽子手的身份。」

今日拔剑杀死福允钦的那个人,是姜望还是应江鸿,究竟有什幺不同呢?

于福允钦而言或许有区别。

但对姜望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那意味着他什幺都没有改变。

大仇已报,功成名就,他还一路走到现在,究竟为了什幺?

绝巅之前,有太多无能为力。

而今有力,竟欲何为?

刑架上的福允钦,张了张嘴,还想要说话。但应江鸿先问道:「姜真君的异议是什幺?」

现世第一帝国的最强天师,立足天下之台,平静地提出他的疑问。

而姜望直接擡步往前走。

他从后排走向前排,一步步走向应江鸿,走向这天下之台。

众人视线所聚焦的这座天下之台,正是他真正为天下所知的地方——他十九岁于此摘魁。

曾经他是黄河之会的参赛者,是众多年轻天骄里的一个。

彼时还是西天师余徙做裁判。

今天他也拥有在黄河之会做裁判的资格。

今天他站在比西天师更强也更有权柄的南天师面前,仍可坚持己声,仍可通达己意。亦能放声,甚而放胆!

见神不拜,见君不臣,山高天高未有高于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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