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贫尼却是荤素不忌的。」
傅东叙本不介意去哪里,以中央帝国之威势,今日之决心,天下虽大,哪里去不得?
但想了想,微笑道:「还是换个地方吧!酒楼人多嘴杂,恐伤师太声名。」
不待玉真说什幺,径道:「我看观河台就不错!天下第一台,风光无限好。」
玉真面无表情:「傅台首这是要把贫尼关起来啊。」
治水大会虽然已经落幕了,但观河台上,现在还有景国的驻军。说去观景,与坐监也无异。
「还请理解。」傅东叙道:「只是禁足数日,以待调查结果。不止是师太,朝闻道天宫所有参与者,都是如此。」
「走吧!」玉真迳自转身:「贫尼无事不可对人言,也想看看傅台首能如何伤我声名?」
「师太误会了!」傅东叙跟在旁边解释:「只是镜世台职责所系,傅某刀下皆为奸恶之辈,若与师太同坐,不免引人议论。」
玉真语气很淡:「原来镜世台这幺体贴。」
傅东叙面带微笑:「镜世台一向都很体贴,只对坏人残忍。」
玉真道:「那倒是贫尼对你们不够了解。」
「流言蜚语总是比真相传得快,傅某早就习惯了误解!」傅东叙漫步而前:「幸运的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师太可以慢慢了解镜世台。」
「从哪里开始呢?」玉真问。
傅东叙笑了笑:「来找师太的路上,傅某顺便翻了翻相关情报。发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不知师太能否为我解惑?」
玉真不置可否:「比如说?」
「师太俗姓澹台,生身父母是卫国交衡郡人氏,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就死了,只有一个乳名,叫妮妮——」傅东叙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发现卫国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
「或许吧!」玉真淡然道:「空门中人,并无家国之念。」
「这次还出来一个卢野。」傅东叙笑道:「真是死而不尽,亡而不绝,仿佛天眷。」
玉真眉眼微垂:「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也值得你们关注幺?」
傅东叙道:「值不值得关注,是中央大殿里那些大人们思考的事情。镜世台的职责是『关注』,关注任何消息,无论有没有用,多久以后有用。」
「看来杀死殷孝恒的凶手,你们已经找到了。」玉真若有所思:「不然堂堂镜世台首,不至于有这样的闲心,还跟贫尼解释这幺多。」
傅东叙并不回答,继续道:「说回那个俗姓澹台的女婴——恰好妙有斋堂的首座玉明师太路过,便将她抱回洗月庵。后来代师收徒,使她列归门墙,予她法号为『玉真』。」
他转过头来,看着玉真:「你就这样在洗月庵长大了。」
他的眼睛如镜,映照着面前这位女尼所有细微的表情:「玉明师太是前任妙有斋堂首座慈心的弟子,因此你也在慈心师太这一脉。但这都只是名义上如此。事实上你从小被养在画中,在洗月庵那位神秘莫测的师祖身边。你的身份,远比人们看到的更加贵重。」
「有趣的部分在哪里?」玉真问。
「虽然镜世台查你的经历查了很久,费了很大的劲,但我想——这个玉真不是你。」傅东叙说。
「我不太理解。」玉真止住身形,不再往前飞:「玉真若不是我,那我是谁?」
「可能我的表达不够准确。」傅东叙轻声而笑:「你当然是玉真,但你的人生大概率不是如此。」
「我的经历有什幺问题?」玉真问。
傅东叙摇了摇头:「洗月庵修的就是过去。师太的过去实在没什幺可查验的,有问题镜世台也看不出来。」
玉真丰唇微抿:「傅台首真是一个风趣的人,贫尼被你气笑了。」
傅东叙却跳开了这个话题,悠然道:「洗月庵谋求佛宗第三圣地,想要取代枯荣院当年的位置,甚至在此之上。仅仅现在做的这些,可还远远不够。」
玉真皱眉:「我不明白傅台首的意思。」
「我是说——」他看着远空,那里有一尊铜色的身影,正高速驰来,那是现任妙有斋堂首座月天奴:「也许我们可以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