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幺现在我还活着。」鲍玄镜说。
「地藏也还没有死。」侍从笑道。
鲍玄镜没有笑:「你刚才说一—我的情况?」
侍从没有说话,只是擡起手来。
在那只粗糙的大手里,有一些简单的念头正在浮沉。
那是朔方伯鲍易死前的些许残念「姜真君说他的生死大敌————-最后的线索,就藏在那家客栈里。"
「小玄镜忽然提起霸府仙宫,提到田安平。」
「苗汝泰作为苗家人,又那幺顺利地找到了观澜客栈。以及观澜天字参号客房里,错综复杂的各路人马——.."
「伯昭,仲清——我父我的鲍氏——
便是这些零零碎碎的没有结果的念头,不构成什幺完整的思考,却让鲍玄镜的表情一黯再黯。
鲍玄镜松开了他的手,慢慢蹲了下来。
小小的公子,和高大的侍从,就这样被门槛分割,隔着门槛对视。
「你要怎幺帮我呢?我的朋友。」鲍玄镜问:「我又能帮你什幺?」
高大的侍从跪在那里,双手撑地,卑微地低着头:「我会怎幺帮你,你很快就可以看到。至于现在,请给我安排一个任何人都查不出根底的人,我要去一趟天牢,看看我的老朋友。」
「田安平死定了,除非来个超脱者救他,天子又刚好不在境内。」博望侯难得地站着,手里抓着秋千绳,慢慢地晃。
天空虽然在下雨,但雨珠敲不进庭院中。
术法织成透明的天幕,载着今夜的雨色,悬明的宫灯比星辰更绚烂,交织着虹辉。大着肚子的易十四,坐在秋千上。
她倒是不关心田安平死不死。
只是听说孩子在娘胎里就开始倾听世界了。
在孩子面前说打打杀杀的事情··.不太像话。
「青砖。」博望侯又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楚国,看看章华台是谁主事,
就说该付的酬劳让他们付一下,就不要叫本侯自取了。本侯胖大,一动有耗,非溢价不可偿。」
现今作为影卫统领的青砖,也早就习惯了侯爷那些让人听不太懂的命令,只问道:「具体是什幺酬劳?属下怕拿错了。」
「听闻陨仙林里杀无名,百经夺门,蔚为壮观。」重玄胜随口道:「其中有一部中古兵圣匡煌的《韬略书》一一本侯的孩子将要出世,将门之后,不可以不通兵略,若能以此书,为之启蒙,本侯会很高兴。」
十四这会倒不觉得打打杀杀有什幺问题了,只道:「咱们的孩子也不能只通兵略吧?不是百经夺门吗?没有别的了?」
重玄胜哑然失笑:「那就要看看楚人的诚意了!」
对青砖道:「夫人的原话你也复述。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心!」
青砖暗暗咋舌。也不知侯爷做了什幺事,竟能向楚国开这个口!当下躬身而退,隐入夜中。
「真能给啊?」十四忍不住问。
「一部《韬略书》是公道,再加点什幺是厚道。」重玄胜笑道:「不过叫青砖多说一句而已,又不吃亏,漫天开价,坐地还价嘛。」
重玄胜一只手慢慢地摇秋千,另一只胖大的手摊开来,眼晴扫过去,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一那里本来有一颗仙念,里面载着姜望参与无名之战前,所有涉及观澜天字参和白骨尊神降世身的思考。
但是现在不见了。
他也忘了这件事,两只手都抓住了秋千绳。好像摊开手本就是为了抓得更紧。
故事已经改变一一那颗仙念在飞离东海的时候,意外卷入天澜,未能飞入临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