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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阴阳两界相合,这些曾经的幽冥神祇,倒是都活跃起来。

「祂来做什幺?」仙龙问。

白玉瑕倚在门边嗑瓜子,很没有正事的样子,闻言只是笑着往楼下看了看。

楼下的包房里,酒酣耳热的客人们,正在畅论幽冥!

「幽冥将合现世,冥界大有可为啊!我欲前往开拓,诸位兄弟,谁愿与我同行?」

「有什幺可为?没见许多神鬼都往现世跑?要我说,阳间总归是压阴间一筹。」

「阳间自然为主,但这儿可不是没有咱们的位置幺?一个萝卜一个坑,值得占的位置早被占了。就连这白玉京酒楼,都养了个成天嗑瓜子的闲汉——不如去阴间开拓!」

「你当阴间就没有萝卜,就不占坑?」

「你想下去,人家想上来。须知哪边为尊!那些自幽冥神祇降格的阳神,积极探访现世,还能是为哪般?无非认爹的认爹,卖屁股的卖屁股!」

啪!

仙龙法相当即将拜帖按在桌上,但已经晚了。

一个五官生得冷冽、肤色有几分惨白的男子,已经坐在了书桌对面。

白玉瑕瓜子磕到一半,定在那里,用眼神相询——「这就把人家请来了?也不提前准备下?」

仙龙用眼神请他离开。

又随手一挥,将楼下的声音都隔住,拿起茶壶,很讲究地倒起茶来:「本店地方小,规矩少,人多嘴杂。酒客们吃喝得高兴了,话就乱讲……让阁下见笑了。」

暮扶摇身量极高,又瘦,坐在那里像一座尖塔。

其额际有极黯的神秘细纹,不注意看并不明显。若是注意到了,则能觉其深邃。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祂的眼睛,纯黑色,不见眼白,像是嵌了两颗黑色的宝石。其间没有情绪,都是凝固的夜晚。

声音倒是温缓的。

「话糙理不糙。」祂笑了笑,拱手道:「在下暮扶摇,今日冒昧登门,的确是来寻个靠山。」

「阁下真是爱说笑!」仙龙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姜某何德何能,能做您的靠山?」

暮扶摇静静地看着姜望,似笑非笑:「镇河真君自也当得起一方靠山,可惜您不建势力,不织党羽,我是投靠无门呐。」

祂给了姜望一个台阶,才道:「我是想有个机会,参与太虚幻境的建设。不知姜真君能不能想想办法?」

原来是想投靠太虚道主!

仙龙法相毕竟淡然,会错意了也并无太多尴尬,只道:「太虚道主似于冥世真地藏,要归于其下并不困难,合规合矩即可……但似虚灵那般,您岂甘愿?」

像暮扶摇这样的存在,再往前,能求的只有超脱。

虚灵虽然永恒,是永远没可能摆脱太虚幻境的,更别说超脱现世。那还不如早先幽冥神祇之时呢!

「冥世风雨欲来,已无净土,现世又盘根错节,余位不多。我既不想加入阎罗宝殿,也不想加入哪家霸国。」暮扶摇极认真地道:「思来想去,镇河真君之逍遥,是我最羡慕的。」

说着,祂取出一小块幽黑色方木,放在书桌之上,用食指压着,轻轻往前推:「当然不会让阁下白忙一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这枚方木铭文深邃,质深气重,随着暮扶摇的指尖而前,隐隐似山移一般。

暮扶摇送的并不是什幺能够买得到的天材地宝,而是祂的道质,是祂的阳神之路,【日暮】的权柄!

好大一份礼!

非要类比的话,其用处类似于姜望的青羊天契,而价值难以相较。因为天契的本质是租借,借的是力量;这枚道质方木的本质是割予,割的是权柄。

此尊付出如此之重,所求当然也不简单。

「您想要入阁,绝无可能。」

仙龙将目光从这枚【日暮方木】上挪开,直接地道:「阁里其他位置都已定下,由各方势力主导,并不完全属于现任阁员。我的位置也非我能私授,倘若我现在退出,大概率是黎国或者佛宗来人。您虽功参造化,神通广大,太虚阁却没有您的坐席。单只年龄一条,就能将您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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