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山道,仿佛永不散去的霜雾。
种种大手印显出的灵相,在山道上空各显姿态。或扑击或嘶吼。
姜望一人登阶,仿佛万灵侵山。
神涂扈立身于彼,像是一块缄默的石头。
两个人不断地靠近!
涂扈不避让,姜望更往前。
时间和空间都在迅速地逼近终点。
就像边荒与草原正中间,那枯荣立见的生死线!
凭藉那一个必然要回答的问题,可能涉及于战斗,可能涉及秘法……姜望就能够杀死自己幺?
神涂扈不相信。
这种不相信并非建立在盲目的自信上,而是建立在他对自己、对眼前之人的认知,他涂扈哪怕是伤躯登天、刚又自伤本源,也绝不可能被登顶没多久的姜望杀死。
身怀天知神通,他是整个苍图神教历史上最博学、知晓最多隐秘的人,哪怕北宫南图也不如他。
最早为了逃避北宫南图的猜疑,他一直压制自己的修为,早就圆满无漏,也不去登顶。
虽不登顶,却也提前以秘法《天演圣轮》,在神海拟化绝巅,进而拟化绝巅之修行。
关于绝巅的一切,他尽都知悉,无所不察。
在正式登顶的那一天,就已经提前演化衍道的修行许多年,积累并非等闲!
当然,他虽不相信姜望能够杀死自己,却也给予最大的重视——
可在姜望急速靠近的此刻,他不免一惊!
因为山脚下的茫茫风雪中,又有一人登山而来。
其人只着里衣,仍见华贵。
身披风雪,依旧灿烂!
大牧皇子——不,大牧储君,监国太子赫连昭图!
对伟大苍图神的敬崇和维护,令神涂扈在牙缝里蹦出寒声:「又一个偷泅天国的……放羊娃!」
数千年来,就是一尊尊赫连氏的帝王,偷偷登天,参与对苍图神的征伐,才导致伟大神祇不断失血,天国始终封锁。
他这次登天为神主护道,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毁掉这些不知感恩的狗皇帝的灵像——若非姜望来得太快,事已成行。
赫连昭图在激烈的风雪中,擡起结霜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姜望登山的背影,给予最大的敬意。
他和姜望进来的道路不同,承受的压力也不同。白毛风杀得他的道躯都裂了!方才堂皇地登天路至神山。
姜望走侧门偷入天国,却是不必面对什幺的。
当然,他们需要承受的压力方向也不一样。
姜望可是替他扛着【神涂扈】!
他的目光从姜望身上擡起,落在涂扈的神冕上。
神涂扈不是他的敌人,强行度化了神涂扈的苍图神才是。
「放羊娃的历史,不是我朝太祖的屈辱,那是他的辉煌!」他看着这尊神冕道:「孤是推开天国大门,以享国之尊,堂堂正正踏进苍图天国,巡视我大牧帝国的神土——何来偷泅之言?!」
说话间金龙绕身,他已拾级而上。
登神只此一条路,今日披雪跨穹庐。
姜望哪里还不明白赫连昭图登山是关键,【人涂扈】请他来就是为了开这条山道。
这一刻山海典神印已经催发到极限,漫天都是嘶吼的灵相,他将神涂扈死死地压在原地——赫连昭图就披风戴雪绕金龙,与他们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