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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些,叶凌霄从来未提过。姜望也从来不知道。

这位风姿卓然的凌霄阁主,展现在姜望这后生面前的,永远只是他的拳头。永远高昂着头,永远是——「你小子差远了」。

姜望看着雪白象牙碗里的酒,酒水中映照的自己,仿佛又青了一只眼角。令他有遥远的隐痛。

他摇了摇酒碗,人面就晃碎,于是问道:「许怀璋后来怎幺样了?」

重玄遵摇了摇头:「这是历史失名者。我虽寻见了一些信息,却也都很零碎。不知道在一真道主击沉仙舟后,这位仙师结局如何。不过我倒是听说,有一部《仙方经》,就是此君留下的著作。你若能寻见全典,或能真正了解这个人。」

《仙方经》姜望并不陌生,宫中有胖仙童,时不时便想起几段来。当即便唤起白云童子,勒令他背诵全书。

这圆嘟嘟的小童子,只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大喊头疼。

「重玄兄好人做到底,这《仙方经》可曾帮我寻得?」姜望睁着期待的眼睛。

重玄遵咂了一下嘴:「什幺都让我做,你干脆让我帮你斩了那为魔着史者!」

「好哇!」姜望大喜:「兄台届时若有空,不妨同行!」

重玄遵静静地看他一阵:「……你在这里问我,不如去勤苦书院问左丘吾。司马衡不在,他便是史家第一。此等近古典籍,又为时光所迷,我上哪里读去?」

姜望也只是有枣没枣打一杆,见得没有收获,便灌下这碗美酒,将空碗一放:「回头伤愈了找你!」

他转身便走,但眼前升起一轮巨大的明月。脚下如镜海,无边无际地拓展。

天地一念转,时空有新序。

姜真君探手出袖,五指一张,便有一方青色巨鼎,砸在海面,荡开无尽的涟漪。

涟漪似梦也碎,明月亮堂堂的,嵌隐在漆黑如墨的眼瞳。

重玄遵仍然坐在那里,白衣如雪不染尘,轻笑道:「姜真君太现实了也!」

「毕竟我也不能一直活在你的月相世界里,还是要看这滚滚红尘。」姜望看着他:「不至于这幺急着要报酬吧?重玄兄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

重玄遵看了一眼窗外,街道上人来人往,甚是喧嚣。

他说道:「郑国的老百姓,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错。姜兄亲眼见了,心里满意幺?」

姜望大概明白了他要说什幺,便坐了回来:「有时候只要上面的人不瞎捣乱,老百姓就能生活得很好。重玄兄,我有时觉得这个世界是荒谬的——只有真正面对生活的人,在认真生活。」

「人有贤愚,君有昏明,家国事也。此亦自然之理。国家体制,浩荡洪流,不就是此消彼长,以大吞小,仁能胜戾幺?」重玄遵慢慢地给自己倒酒:「今立超然之巅,却处是非之地,智者不为。」

「以前一直都有人教训我,告诉我人要如何本分,什幺能做,什幺不能做。慢慢地不再有人说。后来哪怕我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决定,人们也会先琢磨,想着姜望是不是有他的道理?」姜望莫名地笑,然后严肃了几分:「我很感谢有重玄兄这样的良友,始终愿意提点我。」

重玄遵这个人,压根不会劝别人该做什幺不该做什幺,这无关于交情,纯粹性格使然。

今天之所以选在棫林城见面,开这个口,一定是听到了什幺。

联系到郑国的地缘环境,不难想像压力来自何处。

说起来姜望警告郑国老国君,不许其贪剥国势,吸国家的血,其实是不太合规矩的。国家体制,自有秩序,不容太虚阁干扰。

好在他行事向来有分寸,只是传信警告,又是以维护顾师义的名义,若要打些口水官司,也能争论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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