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问川的右臂焰甲似被狂风吹灭,旧军服的袖子寸寸飞碎,彷似精铁所铸的胳膊上,黑色的筋络一寸寸似蚯蚓般扭曲。
「且吐金血——」宋清约袍袖反退,露出来的拳头是青筋嵌玉,散发着冷寂的毁灭的气息,再往前送!「为我洗污!」
岳问川毫不犹豫地再对拳:「我的血太滚烫,会烧死你!」
他本想回击「会烧死你们这些异族」,但哪怕是在如此激烈的战斗里,也终究知道什幺话能说,什幺话不能说。
他可以明着针对一个叫宋清约,或者别的什幺名字的水族,不能公开表达对水族的整体性攻击。
因为这是姜望主持的黄河之会!
镇河真君的名头,并不是讲道理得来的。而是天海无敌,威压猕知本,手接希夷剑,镇得长河无波澜,方才有此名。
便是那东海之上,在昔日黄河夺魁前,他就已经先在近海群岛杀得同境无敌手。
拳对拳,骨头砸击骨头。
不断有炸开的火光,仿佛两头远古巨兽在水底对轰。
宋清约步步往前,一拳一进,不见翩翩公子态,是疯龙恶蛟翻江海:「给我破金躯,飞玉髓!」
岳问川被轰得不断后退,嘴角溢血,却一拳也不曾避让。他像是一块被反复锻打的粗铁,在这时咬住钢牙:「金躯玉髓?」
恰似雷锤敲天鼓,遍身轰鸣成一声:「我是铜皮铁骨!!」
焰面之下诞生了寒铁的光泽,他的整个道身都在发生蜕变。
却又有一点火光,摇荡在他的心室,火光照铁而出,外耀暗红之色。
似乎在他的体内,铸造了一座恐怖熔炉!
黑红的体魄,像是一头沉眠已久的猛兽,终于苏醒过来。一见便摄人心魂。
名为【铜皮铁骨】的神通,实在不算什幺厉害神通,其以防御为主,在防御上却比不得昔日夏国尚彦虎的【浑钢劫身】。
但就像【铁壁】这门神通因为秦至臻而恐怖,【铜皮铁骨】也在屡劫屡锻之下,成为岳问川压箱底的手段。
铜和铜不一样,铁和铁有区别,人跟人更不相同!
仗着这身不同以往的【铜皮铁骨】,他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杀穿海族军阵。
他所独创的「天日熔炉」,就是开启【铜皮铁骨·极劫之境】的钥匙,两相结合,推至锻身极限——
现在才是他最强大最恐怖,最无可阻挡的时刻!
宋清约将欲抵定胜负的一拳砸下来,果然只有一声老僧敲钟般的巨响。岳问川这次岿然不动。
但他面不改色,只是一脚上钩,踢着岳问川的下巴,将其连铜身带铁槊,都踢得高起:「铜皮铁骨,岂淆是非!」
岳问川感受着体内不断拔升的力量,下巴往下一压:「份量太轻!」
但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因为宋清约的拳头,又把他的下巴敲了回去!又是「铛」的一声钟响。
水族的份量轻,宋清约的份量轻,宋清约的拳头轻……
宋清约身如皎电。
在地狱无门里走过那幺多次生死边缘,他何尝不知道,战斗已经进入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眼前的岳问川,该说不愧是岳节的弟子,在这种时候还有这种颠覆战局的手段——
绝不能让他腾出手来!
心中有这样的觉悟,所以宋清约挥拳……
拳带玉色!
停不下的波涛声,未止歇的热血涌。
一滴一滴的晶莹水珠,在波涛中显现,不断地向宋清约聚拢,竟似乳燕投林,百鸟朝凤……此即玄阴之华、万水之精,【天一真水】!
千百滴的【天一真水】!
宋清约驭此等神通,不予外放,不壮江河,而尽吞一身。
这深沉水域,一瞬间铺满玉色,仿佛美酒琼浆,令人见之欲醉。
而场上观众听得一声环彻九天的威严龙吟,擡眼只见——
正于空中夭矫的白龙,倏而腾身仰头,片片白鳞放皎光,吐出一颗华光纷照的巨大玉珠。
古来祥瑞之景……白龙吐珠!
细看来,那玉珠并非只是玉珠一颗,其间玉色漾开,能见人影憧憧,光折万转。
待得太虚幻境解说席上的钟离炎,外放血气,一指划天,其间情景,才为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