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对啊……」大齐博望侯呢喃。
十四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那张纸——卢野,于羡鱼,龚天涯、计三思。
没太看明白。齐国这不是有一个名额吗?
至于桌上一堆从各处搜集来的情报,都是各种对姜望的夸耀,什幺「伟业万古之类」,她倒也司空见惯,不觉得有什幺了。
望哥儿本就是很好的人呐。
做点有益于天下的实在事情,被人们夸一夸很正常。说明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哪里不对?」她问。
此刻他们都在观河台的齐国使馆里休憩。
内府场、外楼场的四强都已经决出,齐国无限制场的参赛选手又已经出局……
此时重玄胜这个大齐领队,倒是迎来了难得的闲暇时刻。
「瑜儿想他干爹了。」重玄胜只眯着眼睛笑。
十四看着他怀里已经快睁不开眼睛的儿子,伸手抱了过来:「孩子困了,我先带他去睡个午觉。等会再去看他干爹。」
重玄胜只懒懒地往后一靠:「我也打个盹儿。」
……
太虚阴阳界中。
博望侯睁开了眼睛。
便看到一张凑到面前的毛绒绒的大脸。
猛地往后一缩:「吓!你吓唬谁呢!」
魔猿裂开獠牙锋利的大嘴,笑道:「谁还能吓着你?」
又随手拽来一张焰光熊熊的躺椅,放到了这胖侯爷旁边,直接躺了上去,满足地舒了一口气:「说吧!寻俺何事?」
这些天他也是无一刻能放松。
唯独在挚友身边,在这「太虚阴阳界」里,才能稍稍舒一口气。虽然只是一身一念之闲,也不免有几分幸福。
当然,跟青雨讲一些天子们的故事,也是似此般的心情。
两人就这样并排躺着。
流星在天上一道接一道地划过。
重玄胜眯着眼睛欣赏美景:「本来没事的——如果你听我的,稍微做一下签,让龚天涯和卢野下去一个。」
诸身之中最是好动爱闹的魔猿,躺着没有说话。
重玄胜继续道:「现在都已经说你改变了时代。说你是当之无愧的人族旗帜,是这个时代的主角。说旧的时代要被你终结,新的时代将由你来开辟——」
魔猿这时才开口,但全无平时跳脱,反是有几分天相的端肃:「『公平』是今天观河台上一切的基础。如果没办法保证这一点,今年的这一切都没有必要开始。」
「现今再说这些已经没必要了。你像是话本小说里范式的庸君,上中下三策里总是选择中策。」重玄胜摆摆手,幽幽地道:「现在的问题是——谁给你盖这幺大的旗,想要将你埋葬在这里?」
「这个问题也没有必要再追寻了,现在一定不会有答案。」魔猿咧嘴笑道:「想要这幺做的人,已经很多——爱我者愈众,恨我者愈众。」
「你倒是还能笑出来。」重玄胜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魔猿也好奇地拍了拍他的肚皮,一拍一荡漾,洒脱地笑道:「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然后面对所有我应该面对的。」
重玄胜使了暗劲儿,一把将这毛手打开,打得自己手疼,但忍着没吭声。
扭头看他:「看来是本侯多嘴了。你也算聪明,对危险不是全无预知。魔猿此身最跳脱,也最冥顽。你以此来见,已经说明了决心。」
魔猿哈哈地笑:「俺俩坐阴阳,眺星海,是顶峰相见,智者对话,理当心照不宣呀!」
他拍了拍自己毛绒绒的腹部,以示肚内有城府:「说出来不就落了下乘幺,显得俺俩不够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