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究竟是人道之舟,还是人道囚笼?」
仍是九人环坐,共围一柱天光。
他们的真身都在观河台,却不得不分念在此,开一次紧急的太虚会议。
这不是简单的舆论风波,借由卫国两郡超凡修士的惨案,在这前所未有的盛会期间,如野火烧枯草,烈焰熊熊!
有些人宣告永远退出太虚幻境,更多人暂停了在太虚幻境的活动。有人把销毁月钥的过程,记录在留影石中,以此作为自由的声明。
「这次舆论造成的恶劣影响,暂时还难以估量。但毫无疑问,它已经动摇太虚幻境的根本。」剧匮说道:「到了我们必须应对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重塑广大行者对太虚幻境的信任,虽然是谣言,清者也无法自清。」苍罕见地开口:「我们要在观河台上作公开声明吗?涉及到太虚幻境的根本,我们必须要有所澄清。」
「我们九个人站在那里,就已经是对太虚幻境的支持。现在动摇的对太虚幻境的信任,是动摇的对我们一一主要是姜望的信任。」黄舍利边想边说:「我怀疑只要我们站出来发出声明,下一步就会是两难的选择。」
她皱着眉:「比如说对方会拿出景国屠杀卫国超凡,威迫卢野的证据,让我们作为黄河之会赛事组秉公处置。我们能怎幺处置?」
她又对李一解释:「我不是说这件事情一定是景国干的,只是这样举例。幕后之人肯定会有后手。」
李一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舆论从哪里开始爆发?」斗昭问。
声音里杀机凛冽。
「现在去追查消息的来源根本没有意义。」剧匮摇了摇头:「因为类似的想法,根本不必专门派人来传播。只需要对普通行者的思想稍作引导,就能自然生出。」
「无须术法神通,自无痕迹留存,这是舆论的演化。」
他作为五刑塔的执掌者,在将这个问题拿出来讨论之前,自是已经用法家的法子追查过:「哪怕我们获得了太虚道主的支持,去查太虚幻境里每一段类似的对话,也一定查不出问题来。」
「这个问题是今天才出现,但不是今天才有。」重玄遵今天难得地没有读书,只将日轮和月轮转握在手心,如握太极图:「太虚幻境发展至今,便利天下的同时,也必然留下许多问题。就像现世愈昌,祸水愈孽。今天的舆论之所以有如此声势,正是长期累积的结果。」
他的语气平静:「不在今天爆发,也会在明天爆发。」
「问题是它没有爆发在我们想要的时间。」作为太虚公学的首倡者,秦至臻审慎地开口:「等办完这届黄河之会,一切都会好很多。」
出身于尚武崇功的秦国,又有卫瑜这样的世家公子做好友,很早就展现出天赋的秦至臻,一路都得到秦廷不遗余力的栽培,应该说修行并不艰难。
但从他的姓氏也看得出来,他自己不是什幺名门之后。秦国没有秦姓的名门,他和楚国那个楚煜之一样,都是以国为姓。
从寒微处一路走上来,他或许不能够完全对普通人的困境感同身受,也多少是能体会这件事情的意义的,这也是他最先提出太虚公学的原因。
重玄遵淡声道:「反过来说一一这不就是我们选择的时间吗?」
正是因为这届黄河之会办完之后,「一切都会好很多」。若要爆发什幺问题,现在就是那幕后之人应该选择的最好的时候。
在推动本届黄河之会的种种变革时,就应该想到这一刻的!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对今天有所准备,但钟玄胤拿着刀笔在竹简上慢慢地削刻,如常做着会议记录。但经历了勤苦书院的变故后,他显然也不太能全如过往。
听到这里,他似是无意地吹了吹胡子:「我倒是有个问题一一在『中立』这件事情上,为什幺没有声音说其他阁员呢?为什幺都只是在讨论姜阁员够不够中立,够不够公平,有没有益于天下?我们其他人,难道不在太虚阁中?何以隐身于舆论?」
这是个答案很明确的问题—
因为其他人的中立性,根本没有必要提,
坐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代表一方强权势力。他们坐在这里,位置已经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