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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即无常海域的终极武装,「无常飞甲」。

代表海族以皇主强军,正式参与此处月门的争夺战!

蝉惊梦的战争动员,和宫希晏的军令,一前一后发出,各自都不留余地,而在瞬间把战争烈度推到极限。

不仅妖族立刻要军援,魔族、海族、修罗族,也绝不能置身事外。

在天是为一轮月,在地是四面八方的惊虹。

生死竞速,俱在其中。

……

……

猕知本是生还是死,是沉眠还是假装沉眠,这将成为一个长久的谜题。

非杀至太古皇城,不可得谜底。

将薄幸郎留在了太古皇城,将猕知本留在封神台,姜望提身挂剑,迳往神霄之门。

这扇银白色的大门,他是世上最早的见证者之一,当时还藏在红妆镜里——

曾经的妖庭至宝,几经破碎又修复,终于也成为灵性尽失的器物,仅能留作怀缅。

道历三九三三年的黄河之会落幕后,景国闾丘文月请求他将此镜献出,好让景国复之,以用于神霄战争,广益人族。当然也有补偿若干,灵物不等。

齐国博望侯则代齐国表示,愿倾国力助荡魔天君修复此镜,不求存有此镜,但求镜有其用,照妖照龙都行。

他当场在观河台上,将此镜献于太虚道主,以偿还这幺多年来,他在太虚阁的框架下行事,所得到的超脱庇护——

太虚道主虽然从未真正出过手,但这份震慑真实存在。

太虚道主虽然根本不会在意,也没有任何私心感受,但姜望自己是在意的。

集天下行者之智慧,穷太虚幻境之力,若能修复此镜,重现远古威能,则于太虚幻境本身,于即将到来的神霄战场,都是大益。

神霄之门的诞生、封印,和推开,姜望都是观众。

冥冥中自有一种缘分在。

当他跨过此门,也就跨进了缘分中——

四下茫茫,宇宙混沌。

有万万里的雷电泛紫,有巨大的星辰风化为沙瀑。有一缕瘴气,蒸腾出无上仙境。有一个泡沫,破碎了误闯此间的某个生灵……宏图伟业的一生。

光怪陆离的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秩序。每一步路都需要重新开拓,每一个动作都要打破混沌。

姜望立身虚无,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种种。

不在意方向的混乱,他所立足之处,即是此世中心。他擡步而走的方向,就是那个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前」!

传说世尊出生之时,就指天划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如今他也抵达了这个境界,九天十地,以我为尊。

故此擡眼:「阁下费好大功夫,请我来此,我亦欣然相赴!怎幺近我却情怯?难道到了这时候,在你的地盘上,还要我请你出来?」

那巨大星辰所风化的沙瀑,轰隆隆流过指隙,仿佛以此度量了时间。

握住流沙的手,缓慢合拢,于是在这混沌之世,逐渐观显一尊顶天立地的巨灵。

此尊以长袍披身,肌肉如山峦起伏,筋骨粗大,皮有铜色。

他缓慢地睁开眼睛,仿佛开辟此世之天,而就这样注视着姜望:「黑莲寺方丈赠我这串缘分念珠,暂且叫你留一步。」

双眸真如日月悬:「我亦附着神霄开此混沌世,以为外客所居。留宿吧!不如也……三十三年。」

「某家不嫌陋室,但厌恶主。你说渡世弥因,我也认得。」姜望并不做什幺高大的显化,只是平静地瞧着他:「未知你是?」

巨灵轰然而笑:「老子虎伯卿!」

太行大祖虎伯卿,曾与柴胤齐名的妖族领袖!

姜望如蚊虫虚悬在巨灵之前,相形渺小,声却从容:「用妖师如来成道前的念珠,来抓住冥冥中的缘分。以一尊神霄世界先天神灵为胎膜,外聚混沌所结成的附着于神霄的世界……叫我一步踏错至此间,确实是大手笔。」

他摇了摇头,擡起二指来:「但我若不肯来,此地也载不得我。」

并剑指只一划——

「我若不想见,什幺太行大祖没听过!」

茫茫混沌像豆腐一样被切开。

雷电亦切分,星辰则高举。

清气上升,浊气下沉。

一指开天!

此陆霜河之剑也。以之在此,创造天地秩序。

姜望终于脚踏实地。

虎伯卿所显化的巨灵,也握住时之沙,轰隆隆行于天地间。

「好小子!助我创世,为我留沃土!」

他的声音宏大,如雷霆翻滚:「口中说得大话!那你为何肯来此间?」

姜望放松剑指,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角:「你为什幺不在神霄世界拦我,同我争杀于混乱战场,却要另开小世界?」

虎伯卿哈哈地笑:「那是羽祯大祖所创造的希望之地,老子不想打坏了它!」

「我的理由差不多。」

姜望已放出见闻之仙感受这个新生的世界,就如虎伯卿正以双脚丈量大地。

后者擡步起群山,惊天动地,他却卓然而立,淡看春风。

他的声音轻缓,也似微风拂面而去:「人族的旗帜已经竖在了这里,此即为人族一飞地。此剑奉于天下,不好再割人族之土。」

但那一缕出于唇齿的吐息,终究浩荡为吞咽混沌的龙卷。

西北天缺有霜杀之风,落到大地是白龙过境。

呼啸间将层峦迭嶂都敲碎,将虎伯卿丈量又夯实过的土地,开出沟壑河渊来,竟如犁庭一般!

「哈哈哈,人族一飞地!」虎伯卿大笑遽止:「尔入囚笼不知厄,死到临头作惊人语。好狂徒!在现世被吹捧惯了,真当自己是无敌绝巅吗?」

双方开世又争世,抢夺这个新生世界的权柄。

参与笼中斗的二者,入此笼中,都要先把住铁笼的钥匙,让自己有进退的自由。

虎伯卿已经很多年没有步量大地,上一次还是在妖界行走,边走边笑,狂歌当哭。

那时候他还在问,为什幺天生贵胄的妖族,竟沦为笼中雀,阶下囚。

如今他已不再问,因为他正在行。

他俯视着年轻的姜望,思绪拉到很远,仿佛看到时间长河里,一次次的浪头。唇齿之间有涩味,声音却豪迈:「昔日我与姬玉夙分生死,他也号称『无敌衍道』。我称量他的剑,却也不算什幺!」

姜望微微而笑:「《景略》上说『七年逐虎』,原来是司马衡笔误。当年竟是你逐走了景太祖?」

虎伯卿纵然为妖,难道能说司马衡笔有不实?敢说司马衡误笔吗?

他只是呵然一声,呼啸雷霆:「两军交伐我不如他,阵前搏杀他未胜我!」

天空已经高举,被两位绝巅者的恐怖力量开拓。

此刻是黑色雷霆与青色雷霆争锋,在空中撕咬翻折,像两条彼此纠缠的大龙。恰如棋争,正是劫逢。

「好一个未胜你!」姜望笑意愈浓:「妖皇也未胜我,羽祯不能同我争锋,想来彼辈,也不过尔尔!」

「黄口小儿,倒是个牙尖嘴利的。」虎伯卿不见动怒,只乐呵呵地斗嘴:「老子跟柴胤齐名,并举妖土,压得一众人族绝巅噤声时,你爷爷的爷爷都还在吃奶!你的无敌衍道,难道只靠口舌吗?近前来!」

双方正在争天权,天空大地,山川河流,无所不争。此刻谁先放手,就等于放弃了战场的主导权。

对于彼此,先出手反而失先机。

「柴道主自然是值得尊敬的,但你说你们齐名……」

姜望做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书上说景太祖『七年逐虎,九年退柴胤』——」

「史笔一字春秋,我亦逐字揣摩。」

「你比柴胤,差的不止两年时间。还有一个『退』字,和一个『逐』字。还有你仗虎族之威风,徒留族势,而柴胤力挽狂澜,拒景九年,独显其名。」

「史书上区区一句,你就有三不如。不提今日祂已超脱无上,即便同境之时,你差之何止三分?」

他微微地笑:「怎幺,你们妖族也有强行齐名的习惯吗?」

虎伯卿却是大笑回应:「我自然不如柴道主,怎幺你自觉强过姬玉夙吗?」

姜望云淡风轻:「论及对现世的贡献,对妖界的开拓,对你们这些妖族老前辈的打击……我当然不能跟景太祖比。」

「但若以战力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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