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听罢,心中警醒。
倘若侯兄提议画范小姐,那是一定要拒绝的。
「青姑娘觉得呢?」
少女捧着绢帛,认真点评道:「虽不值五百金,但是小女子已经满足了。」
也不用周奕提醒,她拿出竹箫,吹起江都宫月。
一管箫曲,徐徐回荡。
片刻后,周奕出声打断:「青姑娘,曲有误。」
范采琪没那幺讲究:「这不挺好的?」
「不,有些青涩,甚至是生疏。」
范采琪打抱不平:「我在成都曲馆也听过旁人奏此曲,远不及青妹,周公子要求太高了。」
周奕则道:「我在临江宫中听过,那时的曲调悠扬而有余韵,正合江都宫月的精髓,否则老杨也不会那样喜欢。」
「哪个老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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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杨广。」
范采琪不由瞪大眼睛:「你和杨广一起听曲?岂不是天方夜谭。」
「这种事不算稀罕,骗你作甚,那日,杨广还请我喝酒。」
周奕充满底气,轻轻一笑。
转而看向蓝衣少女:「曲有误,我可有说错?」
江都宫月乃是杨广所作,周奕这会儿很有发言权。
少女却从容微笑,指着周奕作的画:「我以大都督画中年岁来吹曲,自然如此。」
嗯?
周奕微微一怔,感觉自己打趣不成,反被逗趣了。
不由仔细打量她几眼,心中有了猜测:「敢问青姑娘芳名。」
少女一字一句道:「青色的青,竹子的竹,小女子就叫青竹。」
一旁的范采琪正待插口,忽听到一阵「咕咕咕」鸽子叫声。
眼前「唰」的一声,一道白影子闪了出去。
她打小跟着老爹习武,手上功夫也不弱,可当下人影一闪,两眼竟没看清。
「咕咕咕~~!」
瓦头上的鸽子更加聒噪,扑打翅膀的声音愈发激烈。
隐隐听到一声「唳」响。
不知发生了什幺,那道白影又闪了回来。
同时,周奕手中还抓着一只类似鹞鹰,嘴尖爪利,浑身灰扑扑的怪鸟。
「这是什幺?」
范采琪与青竹姑娘都望向这只猛禽。
「若我所料不错,这该是漠北人培育的通灵扁毛畜牲。我们入这个屋子时,这家伙就在空中盘旋,它来的比我们还早,想必是被人派来盯着侯兄的。当然,也可能是盯着你。」
「我?」
范采琪想到帮中长辈的交代,旋即反应过来:「你说有人要杀我?」
「近来城中可有陌生漠北武人涌入?」
「不好分辨,因为寻常就有很多突厥、吐谷浑、西域之人。」
她想到侯希白,赶忙问:「现在怎幺办?」
「现在.」
周奕看了看天:「现在这天色该吃饭了。」
又把死掉的扁毛畜牲递给她:「再叫人把这东西炖了,炖烂一点。」
青姑娘对发愣的范小姐道:「周公子在此,此地和川帮一样安全。」
范采琪一想也是,就叫人把饭菜送上,再把大鹰炖了。
蓝衣少女看向瓦顶上的鸽子,才明白那是诱饵。
又侧目朝远去的白衣背影瞅了一眼。
江湖传闻也不尽是谣言
周奕斩杀这头通灵飞禽没闹出动静,范小姐不朝外说,川帮的人自然不知情。
用过晚饭,没多久天已全黑。
这一晚,范家大宅亮起灯火。
走廊上的灯盏一直亮到大宅深处,一看便知是主人家回来了。
周奕睡得非常浅。
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今晚是最好的机会,加上通灵飞禽被灭杀,也该来看一眼。
倘若这都不来,周奕最多守个几日,便要去寻川帮帮主。
夜里静悄悄的,正堂背后有两间耳房。
中间是个曲折的池塘,池中植有荷花、睡莲,放养着锦鲤。
时而听到鲤鱼跃波,鸟驻假山之声,再无其他杂音。
一直到下半夜人最困顿、睡得最沉的时候。
周奕从浅睡中醒来,他静听了一下,跟着一步跃过半开窗扇,提气登上屋瓦。
「咚咚咚~!」
十多道脚步声从后花园背后的佛堂跃至内宅。
「砰~!」
一声巨响,三人破窗,四人破顶,手持兵刃杀入范采琪的房内。
床榻上的被褥被真气绞成碎块,一柄阔斧斩将上去,床榻一分为二!
没人,上当了。
「走~!」
一名黑衣人方才从窗户中跃出,一道剑光迎面冲来,他的阔斧没来得及提起来,就被一剑洞穿!
第二个敌手从窗边挺剑支援。
周奕左手一掌拍在窗扇的棂格上,半人高的龟背锦格窗哗啦一声碎裂挣脱框架,砸中那人。
窗扇还飞在空中时,他一步踩向门口。
隔着门一脚踢出,门后敌手中招飞出,撞在了那个被窗扇击中的人身上,一声惨叫,软软倒下。
下一刻,周奕冲上屋顶,拦住其余人退路。
在外围游逛的黑衣人抢步支援,配合从屋中冲出来的几人,总共十二人一齐围攻。
周奕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
所以全力出手,哪里料到,这些人的强度远没有他想像中那般高。
十二人围攻人数越打越少,二十招不到,只剩下三个人。
最后的三人早就丧失了斗志。
实在想不通川帮怎会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此时想走也走不了,人数越少,死得越快。
周奕杀这最后三人,全是招法运送时,一记朴实无华的快剑将人了结。
这边战斗才停,他没有收剑。
隔着两道回廊的院子中也打了起来。
范采琪、青竹姑娘,川帮帮众全在这里,在范采琪不远处,还有一名挥动折扇、身法飘逸的男子。
正是侯希白。
这边的黑衣人原本有数十位。
就在周奕踩瓦下来连杀几人后,有人数优势的黑衣众中忽然有人爆喝一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