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比石之轩年轻。」
说到「年轻」,侯希白朝周奕瞅了瞅。
显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
「我这位杨师兄已够天才,不过这世上有周兄存在,对于他这种有才情的人,反倒是一种悲哀。」
侯希白笑了笑:「他还不如侯某,总能有办法胜周兄一筹。」
周奕给了他一个『你纯纯自我安慰」的眼神:「你的画技,可一次没赢我。」
侯希白毫不气:「我只是没遇上对的人。」
石青璇晓得他们的事,这时凑了上来:
「我可以点评。」
石青璇算是侯希白的师妹,按道理说对他大大有利,侯希白差点就想答应。
但是,朝眼前一白一蓝两道身影一瞅。
他们并肩而立,有了股难言默契。
忙摆双手,莞尔一笑:
「多谢石姑娘,但我与周兄说好让师仙子评画,且侯某心中早已酝酿,暂且不添变数。这一比至关重要,我不敢影响心境。」
「可惜。」
石青璇垂眸一叹:「我本想偏帮你叫这位从无败绩的周大都督输上一次的,侯公子错失良机。」
「青璇,何故这般对我。」
周奕顺看她的话,露出一丝丝埋怨之色。
接着,他们彼此对视,没忍住笑了起来。
侯希白把手中的美人扇快速扇动,没好气地移开目光。
就你俩这勾勾搭搭的样子还想骗我?
不过,他心中亦有一种挫败感,
先不论画技,周兄定是比我更适合做这花间传人,
他一时飞思,回过神来后,又将席应那边的消息说给周奕听。
结合侯希白的话与在巴盟看到的心网,周奕也来了兴趣。
席老魔,像是练出了一点门道。
接下来四天,两日放晴,又连阴两日。
周奕一直在修炼,稳定状态,便待在川帮哪也没去。
他在做静功,可整个蜀郡却越来越躁动。
到了第五日,城南附近涌出大批江湖人。
所有人都奔着同一个目标而去,正是大石寺。
席应很会选地方,仲夏时节,此地竹树葱笼,古柏翠绿。
过了一片生机盎然之地后,几株大柏树从视线中移开暴露后面连绵红墙,最高的那座佛塔几有冲破云霄之势极为巍峨。
如今已被命名为天君塔。
大石寺本就是巴蜀最大佛寺,自带庄严气象。
如今被魔门占据,颇有佛魔相合的邪异之感,加之席应有所点缀,改了一些布局装饰,用松烟墨将廊柱涂黑,洒了点金粉。
窗扇、宝殿门,换过牌匾,挂起黑布黑纱。
他还弄来一些奇形怪状的雕塑石像充填大殿,凡此添物,都以朱砂涂眼,远看像是二目垂血,森然恐怖。
原本的佛墙上,则是用色彩纯正、鲜艳夺目的丹砂绘以壁画,多作妖艳美人,轻纱露腹,把佛门一干清净全都搅乱。
已变成天君殿的大石寺门口,辰时许就开始进人。
从独尊堡逃出来的败军,以及大明尊教的人手全成了席应手下。
在门口招揽贺客,倒也像模像样。
从这些布置来看,席应早有准备。
可见,这伙人野心极大,不仅在大石寺中鹊占鸠巢,还欲虎踞鲸吞,眼馋巴蜀。
天王殿、七佛殿、大雄宝殿,都被席应的人手改头换面。
再往深处走,主殿群成行成阵之旁,万千竹树中耸起一座高塔,这雄伟高塔前,已摆好香坛,各大派的人可在此敬香。
而那些带来贺礼的人,则能有资格入高塔之后的院房用宴,甚至与席天君喝上一杯。
到了已时末,高塔前已汇聚了大量看客。
独尊堡镇川楼盟会时,许多人待在楼外,无法入内。
今次却不同。
席天君对大小势力一视同仁,全都能入殿观礼,若非大石寺规模宏大,无论如何也装不下这许多巴蜀武林同道。
这一次,神泉门、万安帮,绥山派、龙游派等势力也来了。
那些听了巴蜀传闻之后从外边赶来的势力更是不少。
比如武都帮,从汉川郡过来的长河帮、鸣水剑派,做镖局营生的南郑大道社..:
众多江湖人汇聚此地后,首先看向高塔中央。
正有一身形顾长高瘦的紫瞳男人朝下俯瞰。
席应一改往日文质彬彬的文土模样,披着一件镶金黑色披风,一柄金刀斜佩在嵌有三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的华丽腰带上。
他褪去青衣着一身华贵锦服,描金绣彩,头戴金色束髻冠。
只怪天公不作美,否则阳光照来,他浑身金光闪闪,岂不成了大石寺真佛?
俯瞰一众江湖人,席应生出高高在上,脾众生的无敌感觉。
压抑许久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一抖披风,忽然朗笑一声。
这一笑有股精神上的穿透力,瞬间压低众多杂声。
那万千竹海,也在席应一笑之下抖落雨水,传出一阵嗒嗒密集声响。
一众江湖人举目望去。
席老魔叫人仰着脖子去看好没礼貌,但他手段残忍不好得罪,如今这一笑之下,伟力跌岩昭彰,等闲之人岂敢多话。
人家缺个杀鸡做猴的,有眼力的看客不会在这时给机会。
这老魔敢立天君殿,果然有本事。
众人被他震,忽听席应的手下急奔来报:
「天君,解堡主、奉盟主、范帮主一齐到了。」
那通报之人放大嗓音,振奋道:「这三位客人,还给天君带来两份贵重贺礼。」
不少人心下惊疑。
巴蜀三大势力不敢直面席天君威势,这是怂了?不是说巴盟还与席应有深仇大恨吗?
这一刻,就连高塔上的席应都微感错。
他站在远处,将一把威严声音传递下来:「是什幺贵重贺礼?」
底下人不及回话,就听一人大喊:
「席天君,独尊堡、巴盟与川帮的贺礼到了!」
挡在高塔香坛空地正前方的五六百人分开道路。
数名大汉发出「误嘿误嘿」之声。
这十多名大汉分作两批,一前一后擡着两样被红布蒙着的事物,看样子重得很。
一路从成都挑到大石寺,显然不是轻松活。
众人好奇那是什幺。
范卓,解文龙,奉振走在最前方,旁观者见他们脸上挂着一丝微笑,难免有些失望。
三大势力让步,选择与天君殿在巴蜀共存,看来是打不起来了。
「席天君,这两样礼物是我们三家费心备下的,还请笑纳。」
席应没有拆穿他们的假笑,笑道:「三位客气了。」
「矣,小小以意,不成敬意。」
奉盟主走到一个巨大礼物前,将上方红布一揭,路人色变,急朝后退。
那是一国大钟。
寺庙挂钟,有道是晨钟暮俱,再合理不过。
但这般在开殿大典上送,还将钟刷得通体漆黑,挂着纸幡,岂不是咒席应去死?
这三个家皆笑里藏刀。
巴蜀势力,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席应盯着那国黑色大钟,面上笑意愈浓:「好,一国好钟。」
范卓来到另外一件礼物旁,扯掉红布,众人「啊」业一声,退得更远,胆小业人直接退到竹林中。
那是一口大黑棺材,点缀白花,上铺着一层纸钱,瓷叩哭丧钱盆,搭着两条幡架。
出黑业家皆都不缺了。
范卓笑指棺材:「听说天君在棺宫待了一段捞日,这棺材是照着棺宫样式做业,可还满意?」
「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