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凤祥这家伙是辟尘的马甲。
魔门真传道中老君观传人,与左游仙大有渊源。
「可知他突然办寿宴的目的?」
陈老谋无奈摇头:
「这就不得而知了,他与王世充交好,而王世充正与独孤阀斗得厉害,所以对天师来说,这寿宴不算好宴。且城内情况复杂,洛阳七贵,全都搅入乱局。」
与王世充交好?
表面如此,背地里却不见得。
辟尘这妖道,该背刺的时候可一点不手软。
陈老谋见他思索,便继续往下说。
把自己这段时日打听到的消息,详细告知。
东都之乱,远超周奕想像...
陈老谋欲要相送,被周奕劝回去了,又留下一物,让他转送给弋阳郡的松隐子道友。
此物自然与剑罡同流有关。
周奕已尽心了,不过知道秘法与练成秘法,那是两回事。
只盼松道友能得偿所愿。
带着这般念想,周奕朝城北而去,出城没多久,突然看到一道娜的紫衣身影亭立在道左。
依娜表妹什幺也没说,面含笑意走上前来。
她非是要同行,只叫周奕手中多了一包切好的烧鸭,还有一壶酒。
「表哥,一切小心。」
依娜也不逗留,说完便走。
周奕回头一看,远处夏姝晏秋也在挥手。
他心中温暖,微笑挥手,朝北而去..
周奕北出南阳,全走陆路驿道,走过张骞封地「博望」,这里亦是南阳盆地东北的重要门户。
放眼望去,能看到伏牛山和桐柏山夹峙,形成一条狭窄的通道。
这便是南襄隘道。
是南阳通往中原腹地的咽喉要道。
越过此地,便进入才子众多,人杰地灵的颖川地界。
哪怕是一路游观秋色,驻步野亭,周奕的脚程也是极快。
沿途遇到的商旅马帮,不多时就被他甩在身后。
他一路不停,过叶县向西北再过襄城。
抵达阳翟后,见到有专业团队在一栋大宅前出黑就瞧了一会儿热闹,这家人姓李,竟与赵郡李氏有点关系。
也是本地大族。
没想到,碰到了峨岭口的强人,老家主才五十出头就丢了性命。
峨岭口便是轩辕关,从阳翟向西朝洛阳行进,需要穿越嵩山山脉。主要通道就是这轩辕关。
它是洛阳东南方的重要关隘,连接颖川盆地与洛阳盆地。
天色渐晚,城内客栈全满。
周奕就敲了几家门户,一对老夫妻打开门,见他俊逸斯文,温善和气不似坏人,便让他在家中借宿一晚。
翌日,在房中留了一小块长叔谋碎裂金盾。
出门时,老夫妻叮瞩,说峨岭口有大贼出没,劫财害命,当成雁为阵,不可孤身上路。
周奕谢过好意,却化身孤雁,打了一壶酒,一只烧鹅,撞破晓雾,直往嵩山。
行过一路,见层峦叠嶂,尽披赭甲。
那秋风呼啦啦从周奕耳边过,动静当真不小。就如同铁匠巨锤,锻打山石。
望着一派山色,危崖耸峙如断戟残戈,直刺苍冥,其上松柏结,点缀着铁血画卷。
只惜侯希白不在身边。
否则取来笔墨,以此时心境,当有一幅好画。
想来,多金公子见了这幅画,定是酣畅一笑,豪爽掏出重金。
天光大好,周奕眺目在狭道对面的山谷中。
用耳静听,似有兵器碰撞之声。
轩辕关前山道上,松针在一片剑光下抖落,底下有人哈哈大笑,还有哭泣咒骂之声。
不多时。
「啊—!」
一声嘹亮惨叫传来,光着膀子的凶恶大汉被人一脚踢下悬崖,哀豪声响彻山谷。
「贼道,你找死~!」
喊话之人头戴一条银箍,右臂赤膊纹着个牙咧嘴的狼头,喊话间一发劲,臂膀肌肉鼓起,那条握在手中的长枪立刻洒出枪花。
这四十许岁的汉子背后,还有数十人,一个个散发凶悍杀气,刀斧上无不沾血。
此刻老大打出火气没招呼帮手,他们列阵观望。
对面地上有二十多具尸首,剩余十来人,正围在一块。
不断呼喊当中那口唇发紫之人,显然中了剧毒。
一名少年小道士,约摸十三四岁模样,他正在为那人治毒,小道士眉头深皱,可见能力有限。
与那贼人头领大战的,乃是一个三十多岁,一脸正气的道长。
他的剑法充满刚正之气。
但对手甚强,一时攻他不下。
「潘道兄,这位郭兄就要死了!」
小道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
潘道长听罢,将一身真气注入剑中,刚猛之剑更带一股正气,剑气泼洒开来,且忽变剑法,将贼头逼退十步。
贼头一个跟跪。
他一剑急刺,欲要穿心,对方忙中生细,枪杆朝地上一撑,以一道伤口保住小命,险而又险的避开。
「难怪有胆子坏大爷好事,果然有本事。」
贼头往后跳退,伸手擦向胸口,吐出舌头舔了舔血,脸上带着嗜血之态。
一众手下见状,发出阵阵狞笑声。
潘道长往后一退,运真气在中毒青年心脉周围连按七八下,跟着长喘一口气。
这一口真气消耗下去,中毒青年气息渐稳。
但周围人都变了面色。
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管事把刀一提,周围人都与他一般动作。
近四十条凶悍大贼,一齐压下。
潘师正盯着对方头上的银箍喝问道:「你可是阿保错?」
贼头吃了一惊:「你认识我?」
「臭名昭着,怎能不认识。」
契丹大酋阿保甲有一支精锐军,银箍代表领队的是一级将。
他对这位契丹大酋有印象,面前这贼人与阿保甲长相相像,知道他有个弟弟名叫阿保错。
两人曾因为劫掠财货的分配问题闹翻。
阿保错战败,跟随了沙盗深末桓夫妇。
潘师正又想到,听说这纵横漠北的深末桓、木玲两大盗在飞马牧场殒命,杀他们的人还是.:.还是自己的师叔,
自从夫妻大盗身死,这大贼阿保错便不知所踪。
没想到,竟在此地出现。
听到「臭名昭着」四字,阿保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凶残一笑:「你还算有点见识,不过当着我的面给这小子治伤,不仅解不了我的毒,还大损真元,是否太蠢了?」
潘师正皱眉道:「你为何要对郭家之人出手?」
阿保错一擡长枪:「什幺郭家不郭家,哪只羊肥我就宰哪只。」
他斜眼兜着潘师正,等他露破绽再一枪缠住他,不可让这些人走脱。
在山脊上,已有他的手下翻去断后路。
那五十多岁的管事郭从阳颇为硬气,此刻也不畏惧:「胡说八道,商队过境你不拦偏偏挑我们打杀,既捞不到金银,又有死伤。」
「今天老夫死在这,也要拉几个垫背。」
「潘道长,李道长,劳烦你们带我家公子走吧。」
「老夫来拦他们。」
郭从阳心道今日必死无疑,不如换几人离开,也不算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