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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的酒气,在这一刻以虚化实,成了腾腾火焰。

方圆数丈,酒香扑鼻。

周奕一剑斩来,跋锋寒像是看到了海市蜃楼,因为周奕手中的剑一斩而散,虚虚实实难以描绘。

可是狂暴的剑气夹着烈火与酒气扑面而来。

他屏住呼吸,要在不可能中极力寻找可能,然而毫无破绽,他不愿闪躲,只得飞蛾扑火,咬牙瞪眼爆喝一声一剑硬刚,劲气对冲之下,浑身大震!

下一瞬间,连同斩玄剑一起倒飞出去。

「扑通」一声~!

伊水被砸出巨大水浪,在声中灭了跋锋寒头发、身上的火苗,一股青烟连着酒气散发出去。

伊水里的鱼都被引聚过来,以为是东都钓客在此打窝。

跋锋寒方才还说自己不醉,这会儿吸下酒气,立马醉一动不动,顺着伊水朝下游流淌。

「好酒,果然好酒。」

听到这声音,傅君瑜将目光从河中收了回来,不由退了两步。

她看白衣青年,心中惊疑他的身份。

忽然间,她想到了什幺。

跋锋寒,你真是会挑对手。

「姑娘也要与我比剑?」

傅君瑜摇头,又听他道:「你的同伴醉死了,将他捞上来吧。」

「告辞。」

傅君瑜拱了拱手,不愿与他这样危险的人物待在一起。

她也没有捞人,踏碎夕阳,先一步奔向下游,在那里等着跋锋寒。

周奕把她支开,看了看篝火上烤的鱼。

本着不吃也是浪费的心思,心安理得坐了下来。

喝酒吃鱼,欣赏伊水秋色,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过了一会儿,再朝下游望去,已见不到二人身影。

喝下最后一口酒,身心满足再度启程,朝东都方向去了。

也就是同一时间,伊水下游靠近偃师方向,一条挂着「宋阀」旗帜商船的船头处,正站着七八人。

听到船头有人喊叫,更多人聚集过来。

「我的娘,小陵我是否眼花了,那不是风湿寒吗?」

寇仲瞪大眼睛,一旁的徐子陵道:「就是跋小子。』

「跋小子怎又飘在水中。」

船上的人听到一阵风声,转头看到河边的傅君瑜,她飞跃六丈,跳到船上。

傅君瑜本想将跋锋寒捞起来的,但这家伙像是受了巨大打击。

分明恢复清醒,却一直抱着剑,随波而流,不愿说话,

但寇仲可不管那幺多。

听得「扑通」一声响,他跃入水中,跟着带着水浪,将跋锋寒带回甲板。

傅君凑了上来,朝师妹问道:「他怎幺回事?」

傅君瑜看了跋锋寒一眼:「他啊,与别人斗剑,然后败了。」

跋锋寒望着天空,像是没有听到周围人说话。

宋师道看了看傅君,立在一旁没说话,他身边的刘黑阔与寇徐二人一样蹲下来,露出关心之色。

毕竟,他也曾在瓦岗铸兵厂打铁。

又一道闯过李密与宇文化及的军阵,关系铁得很。

「他受伤重不重?」刘黑阔问。

「对方像是没下重手。」

「没下重手?」寇仲不由侧过头来,「瑜二姐,你是否在开玩笑哩,没下重手怎将跋小子打成这样。」

徐子陵看了看跋锋寒烧掉的毛发衣衫:「他像是被火烤过。」

一直在船舷处打坐的石龙,也不由靠了过来。

傅君瑜就将跋锋寒寻人挑战的事说了说。

其实她不用说的这幺详细,只是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跋锋寒的反应,给他一个制止自己的机会。

但是,跋锋寒对她全然无视。

终于说到了挑选对手与白衣人出现,

刘黑抓了抓脑袋:「这人是谁,可有自报名姓?」

傅君瑜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是谁?」

傅君发现师妹神色有变,立刻知道此人非同小可。

傅君瑜带着笃定口吻道:「正是道门天师。」

「啊?!!」

寇徐二人怪叫一声,又激动得很。

周围包括石龙、宋师道在内,全都表情各异,朝跋锋寒露出一个「你有种」的佩服表情。

刘黑阔身边,一名叫做苏定方的年轻小将吃了一惊。

「刘大哥,跋老兄挑战的竟是那位武道大宗师吗?」

「是他。」

刘黑阔既期待又担忧,他心心念的这位天师竟出现在洛阳。

想到宁散人在自己身上「活不过二十八岁」的预言,不知天师可有办法破解?

他的思绪被徐子陵打断:

「跋小子才一出关就领略到旁人难得一见的剑术,运气也太好了。」

石龙道:「运气确实好,但只怕这一次遭受的打击过大。」

寇仲望着失魂落魄的跋锋寒,脑筋一转想到一条妙计。

于是提高嗓音,震得跋锋寒耳朵嗡鸣:「跋小子,看你的样子已是武道意志破碎,要不要我们将你送去荥阳,叫天竺妖僧在你精神上缝缝补补。」

「他也许能做你的精神导师。」

「曲傲对战武尊,你对战天师,你们的创伤应该差不多。」

寇仲这话果然起到了作用,跋锋寒受激之下转过头来:「曲傲连面对武尊的勇气都没了,这懦弱之人岂能同我相比。」

「我从武尊手下逃走后,每日想的都是怎幺击败他。」

他年幼时父母被马贼杀害,为了生存,一直过着刀头舔血的流亡生活,在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残酷环境下养成了坚韧不拔的性格。

这份性格,也融入了武道之中。

只是一想到方才的奇幻画面,着实对他的武学观念造成巨大冲击。

无法理解那是怎幺做到的。

他双手朝申板一撑,恢复到正常坐姿。

徐子陵看他回神,好奇问道:「你面对过武尊,今次对过天师,你觉得他们之间哪个更强。」

跋锋寒认真思考后道:「他们都能用出灼热沸腾的真气,可战法全然不同。毕玄更倾向于漠北传统技法,好比大漠上空的炎阳。」

「这一位则是诉说不清,难以定性,我方才一直思考,想不到如何将酒水化作一柄剑斩出,且能拥有这样的威力。」

「这是一门我从未见过的剑术,说实话..」

跋锋寒这幺坚韧的人物竟带着仿徨之色:「他的剑法让我萌生很多想法灵感,却难以捕捉到,越是往深处想,越是有种极度难受的感觉。」

傅君瑜问:「为何这幺说?」

众人都看向跋锋寒,从武道大宗师的剑法下诞生灵感。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跋锋寒目光深邃:「我惨败在武尊手上,却能感受到炎阳大法的极限,随着我不断练功,我与他的差距逐日缩小,总有一天会超越他。」

「但是,你去感受这道门天师的武学,其中有探索不到的极限,越是追寻,越是遥远。就像在大漠上行走,忽然之间丢失方向,眼前狂沙弥漫什幺都看不清,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他哼了一声:「我倒希望这些仅是错觉。」

傅君听了这话后无比重视,看向自家师妹:「君瑜,是这样吗?」

傅君瑜摇了摇头:「我没有直面那一剑,感触不及他深。」

「不过.」

她顿了顿,虽不情愿,但还是开口道:「这道门天师的剑法极为神奇,足有资格拿来与师尊的弈剑术比较。」

傅君一想到这位的年纪,真不知该说什幺好。

她朝伊河下游望去一眼。

盖苏文这家伙野心勃勃,他结交漠北,又与李密合作,而李密则是道门天师的死对头如今有伏难陀在,恐怕有一场恶仗。

对师尊的态度拿捏不清,傅君掉内心闪过担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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