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给他打了个眼色,朝着船头的壮汉拱手道:
「壮士,莫要动刀兵,我们这就下船。」
「你是个识趣的,快些走。」
船头汉子催促一声,在他们临下船时又道:「我们渭水派是跟着黄河帮做事的,免得你坏我们的名头,叫你下船,乃是救你。」
「待会慢了一茬,你得和我们一样做水鬼。」
「只怕你们是旱鸭子,在水中待不住,就要劳烦那捞尸人了。」
听了这话,那两男一女明显受惊。
黄河帮!
八帮十会第一大势力,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大鹏陶光祖。
拔剑的青年忍不住问道:「跟着黄河帮,岂不是跟着鹏爷?这条水路上的生意,还有鹏爷罩不住的?」
「几年前还行,现在谁敢说这大话?」
这六尺汉子长年在船上做活,本是个喜欢唠嗑的。
他忙把声音止住:「还不快走!」
与此同时,周围船上冒出十七八人,人人手持兵刃。
几条船上的客人陆续下船,一些跑得快的,连自己的货物都弄丢了。
沈姓中年带着两人下船后,朝后方一看。
只见一艘小船轻快而下,直逼近前。
船头只有两名著黑衣的森冷汉子,在他们望去时,这两人五感极度敏锐,回目盯在他们身上。
那一瞬间
三人有种坠入冰窟之感。
没等他们有什幺反应,小船激起一道水浪,黑衣人拿起兵刃,杀将上来。
面对众多人手,竟也无惧。
兵刃叮叮当当碰响,周围人看得晃眼,那两名黑衣汉子身法极快,气发之下,剑法又猛又急。
且诡异得很,但凡与他们接剑,渭水派的人就着魔一般身体僵直。
二人以寡敌众,须臾间连杀七八好手。
可以预见,这伙渭水派的人将要被杀光。
本有想去帮忙的,这时被黑衣人的手段吓到,默默朝后退开。
「你们的帮主呢?」
一名黑衣汉子开口问话。
渭水派的人根本不理会,剩余的人发现打不过,扑通扑通跳入水中。
最开始与他们说话的两男一女,总算明白了什幺叫「做水鬼」。
原来,人家叫他们下船是一片好心,不愿波及他们。
之前要拔剑的青年按在剑柄上,很想去帮忙。
那沈姓中年低声道:「别逞强,我们不是对手。」
一旁的女子道:「大哥,二哥,他们是什幺人?」
「不知道。」
「但是敢杀渭水派的人,实力一定不比黄河帮差。」
对他们来说,黄河帮这种两万人的大帮派,已是庞然大物。
能与他们作对头的势力,岂可招惹。
就在这时,三人同时「咦」了一声。
他们在说话,仅一个失神间,方才他们所在的那条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名白衣人!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诡异无比。
大白天看到这样一幕,兀自以为自己眼花了。
船上的两名黑衣人也吓得后退数步。
这时沈姓中年身旁的女子微微皱眉,盯着那白衣人,竟生出一种莫名熟悉感。
她又摇了摇头。
「你是谁?!」
一名黑衣高手低喝一声。
「你们来自太行帮?」
一听到这话,有三人露出惊色。
很快,两名黑衣人的惊色就变成了惊恐。
因为面前的白衣人,仅是一伸手,他们体内的那一缕奇妙真气,忽然不受控制地暴动起来,接着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冲出天顶窍!
完了!
这一刹那,方才凶焰滔天的二人,像是被抽去筋的虾米,脖子朝下一缩。
「啊~~!!」
一声惨烈的哀号响彻白马津,水下的渭水派门人听个真切,纷纷冒出头来。
周围看客看到这可怖场面,无不脚底生寒。
「扑通~!」
接连两声,黑衣人坠入水中。
死了!
竟然死了!
众人齐齐后退,根本看不出这两个高手是怎幺死的。
看他们的样子,像是被抽走魂魄一般。
而那白衣人,只是一擡手。
人们对未知的东西,有股本能恐惧。
沈姓兄弟连退数步,这才发现,他们身旁的姑娘,不仅没有退,反而朝木船方向移动。
「巧兰,快回来!」
二人齐声喊,但那姑娘反而越走越快,接着,直接跑向船边。
他们再也顾不得了,驾驭轻功,想把她追回来。
周奕正顺着两道真气感应施功者的武道修为,忽觉有人朝自己走来。
回头一看,是个温婉秀美的苗条女子,约摸二十六七岁。
嗯?
他仔细一看,忽觉这女子有几分熟悉。
周奕转头过来时,那女子先是一愣,心道自己出现幻觉。
但是,又在眼前这张俊逸不凡却陌生的脸上,看到一丝异样表情。
好像,是认识自己的?
一念及此,她无比紧张地问道:「恩公,是你吗?」
沈姓兄弟听了这话,同时顿住。
恩公?
二人顺势看向周奕,那青年没太大反应,沈姓中年一愣之下,再辨一眼,心中像是有一口火山喷发。
这一刻,他感觉方才那两名高手死得再合理不过。
周奕微微一笑:「你认识我?」
沈巧兰本来还不确认,现在再听这声音,心中唯余激动。
当年在南阳销金楼中,她遇到过一名黄脸男人,若非此人相助,她的下场不知多幺悲惨,也不可能再回燕赵寻到自己的亲人。
虽然面孔有变,但声音却忘不掉。
「恩公,你.你可是来自南阳?」
周奕回想那时的厮杀,笑着念了一句:「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这两句话,已是说明一切。
沈巧兰激动已极,不知说什幺好。
「没想到我此生还能再见到恩公。」
她带着颤音,欲要施礼感谢,被周奕以劲风扶住。
「沈姑娘,看到你返回燕赵之地,我亦欣慰。」
「再会.」
周奕说完,直接跳上了那两名黑衣人的小船。
白马渡口的人看傻眼了,眼前陡然出现神迹!
那黄河之水,东奔大海,今次却有一舟,无须艄公摆渡,迳自西行,远远只听到那一席白衣的清脆破风声。
「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岸边有人含泪清唱,也许广神难以想到,他的春江花月夜,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悠扬在黄河两岸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