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平地惊雷,两人核心处爆开一团肉眼可见的恐怖气环,摧枯拉朽般向四周扩散。
周围多数人赶忙躲远。
整片竹林剧烈摇晃,无数竹枝上的积霜瞬间被震飞汽化,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霰。
气流激荡,白雾弥漫。
待雾霰稍散,现出两人身影。
宁道奇道袍之上,多了一道清晰的划痕,几乎割裂衣袖。
他抚须微笑,眼神中尽是见猎心喜的赞叹。
宋缺持刀而立,青衫肩头,一个清晰的掌印赫然在目,边缘霜丝迅速蔓延,又被他体内磅礴刀意震碎蒸发。
二人脚下霜地,已是一片狼藉,蛛网般的裂痕遍布。
寒风再次卷过,吹散残余的雾霰,扬起他们的须发衣袂。
二人动作一致,皆看向方才那石破天惊的碰撞之处。
可见,他们不仅在试探彼此的境界,还在做某种尝试。
「散人的八扑更不可捉摸了。」
「该说宋兄的刀法更为凌厉才是。」
话罢,无论是天刀还是宁散人,都微微有些失落。
宋缺直言道:「想把空间打碎还远远不够。」
宁散人点了点头:「宋兄还有大把时间,以当下的进境来论,大有机会。」
宁散人说出这话时并未忌妒,反倒很坦然。
自从听了周奕指点重修南华经后,他的心态更得几分纯粹的逍遥意味。
宋缺尚未开口。
宁散人仰望天穹,悠悠说道:「人生百年,如此匆匆,像是弹指一挥间。」
宋缺从那平静的话语中,感受到一丝落寞。
于是宽慰一声:
「宁道兄,也许紫薇宫中有新的希望。」
宁散人听了他的语气,再朝宋缺表情一看,立时发现他误解了。
他从容一笑:
「宁某只觉此次盛会亘古未有,能参与其中,便是人生中不可忘却的经历,晚年有这份际遇已超乎想像,却没有再奢望更多。」
宋缺默默点头。
他细细感受了一下朔风,提议道:
「初雪将至,宁兄,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正有此意。」
二人话音刚落,一个飞身,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可惜啊,宁散人与天刀仍没分出胜负。」
「错,天刀已经赢了。」
「打哪看出来的?」
「天刀年轻,赢在未来,下一次再打,宁散人恐怕就不是对手了。」
人群中的议论声不断变大,也有人望着竹海中留下的战斗痕迹,感慨不已:
「这二位的境界已叫人望尘莫及,可合力之下也没法打破虚空,与天师的差距仍不可以道里计。」
「走吧,听说道门高手齐至,我们也去东都瞧瞧。」
「纠正一下,道门中的药王前辈并未出山,依旧在终南隐居」
说起孙药王,众人敬佩之中,又替他惋惜。
孙思邈对武学并不执着,他渴望济世救人,沉浸在药理研究与医书撰写中,放弃了这次紫薇宫听道的机会
……
十月底,天穹铅凝,朔气潜沉。
接连数日至仲冬,寒气愈烈。
初一日,天色有变,九霄玉尘初绽,俄而霰雪零落,渐次琼英密洒,漫覆洛阳。
那伊阙佛龛,顿时失了往日的峥嵘之色。
龙门石像,承雪若披素衲。
须臾之间,天街樱树,虬枝尽缀璇花。
市井巷闾,倏归寂谧。
什幺天津晓月、金谷春晴,在这场纷纷扬扬的初雪中,皆化玉砌瑶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