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倒过八盏,一次喝得比一次快。
似乎将广陵茶姥的仙气全都喝下去一般,眼中的深邃逐渐消失,变得清澈明洁,那股子愁意也彻底没了!
一旁的天师与老儒生都不由一呆。
一个人的气质,怎能变得如此之快?
老儒生受不了了,他很了解石龙,这个家伙怕是又要搞什幺幺蛾子。
「周小友只是在劝你,你又琢磨出了什幺?」
石龙长舒一口气,对田文道:「略有所得。」
他站起身来,朝周奕欠身拱手:「周道友,多谢。」
周奕不知他要谢什幺,却顺着他的话道:「不必。」
石龙再度拱手:
「地之含气,和者为雨.长生诀确为宝书,但不宜推山劲。我练了推山劲,常以推山劲来看宝书,错了,大错特错。」
「道门讲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长生诀乃是根源之一,推山劲只算万物之一。」
他在堂内踱步,感慨非常:
「石某误入歧途多年,今得周道友解惑,连饮八盏,想通前后,道友所话,于我而言如自天授,此恩如师,道友当是石龙的天师。」
他的话中充满敬意,绝不是开玩笑。
能以淮南鸿烈解他多年困惑,可想而知,这是何等造诣。
石龙诚心追问:「不知周道友在南阳高居何处。」
周奕在这个气氛上,心中翻江倒海,却也不会多说什幺。
于是盯着石龙,浅声而答:「卧龙山,五庄观,正是贫道栖止之所。」
「五庄观」
田文没有听过,问道:「那是什幺样的所在?」
周奕敛色肃声:「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石龙盯着手中的《长生诀》,脑海中响彻惊雷,这道惊雷将心中顽石炸裂。
石中之龙从顽石而出,登时飞跃江都宏伟之墙,盘旋于卧龙山下。
他向道之心甚烈,忍不住说道:
「若石某从此处脱困,必然追逐武道,遨游江湖,以解这些年的闭塞心境。」
「只不过」
「出了江都,遨游过后,九州四海,难以再找一个安身之所。」
周奕当即道:
「这有何难?」
「南阳清净之地,石道友遍观江湖之后,不如来我五庄观,今日一品茶姥之泉,几多甘味,一想到他年难复饮,心下凄凄焉.」
「观主。」
「石道友」
二人相视一笑,有种相逢恨晚之感。
田文在他们身旁,独自饮茶,有种生草的心情。
长生不老?呵呵又疯了一个。
石龙再次坐下:「周道友,喝茶之时,也不影响观这长生宝书。」
从石龙手中接过玄金线册,看到《长生诀》三个古字时。
周奕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虽说有些曲折,但这次江都之行总算不会留下太大遗憾。
眼睛一扫,
甲骨文,甲骨文,还是甲骨文.
这些文字他没法认得,看了一些先贤注释,也感觉没头没尾。
只能去看那七幅人形图,上方有箭头红点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法门。
广成子留下长生诀,回到战神殿破碎金刚,这宝书流传下来,至双龙前无人练成。
因此有传闻,四大奇书中的《长生诀》没法修炼。
双龙各练一幅,还是结合了奕剑大师的九玄大法。
周奕默默看图,石龙又对田文进行安排:
「我这里不久之后就有大战,只怕高手甚多,我没法顾得上你,老田你先去长街对头的小宅暂住,那边我备好了吃食。」
「只消几日,你便可以放心回家,各大势力的人马都不会再寻你们麻烦。」
田文道:「你还能活着吗?」
「本来风险很大,现在有周道友在侧,也许能两全其美。」
田文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我先去躲一躲,免得成了你们的累赘。」
他深深看了石龙一眼,语气渐转温和:「你若逃出升天,待一切风平浪静,别忘了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朋友。」
石龙叹而应道:「会的。」
田文从怀中掏出一册诗书,翻开一页,将其中夹着的一枝柳条放在石龙手中。
而那一页诗书中正写着: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蹀座吹长笛,愁杀行客儿.
「保重。」
田文老先生拍了拍石龙的肩膀,又与周奕告别,提一盏灯笼出了门。
石龙注目而望,又看向夜幕下的天穹。
他的心情,何其复杂。
周奕追了出去,望着田老先生安然入了一栋小宅。
潜回石龙大宅时,石龙站在堂屋外的井边,正朝井中张望。
若非今夜月色暗淡,周奕恐怕会以为石龙也在看「井中月」。
「周道友,此乃逃生之路。」
「难道此井能通城外?」
石龙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井连通地下暗河,四通八达,此地位于北郊,顺水而走,只要找对路径,可从江中漩涡而出,那时发劲挣脱,便能遁出江都。」
他将一卷油纸递给周奕:
「这是井下水路图,顺着这条路,我已出城多次,不会有错。你只要记住左右岔道,不入死穴,必能安然无恙。」
周奕借着灯火去看井下水路,标记得非常清楚。
但是
「这岂不是说,石道友随时可以离开。」
「没错。」
石龙握着手中柳枝:「但我一走了之,这些曾帮我解甲骨文字,与我关系要好的朋友们,可就一个都活不成了。」
「石某虽无大德,但岂能为了苟活世间,而做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周奕恍然:「你是打算把人都引来,让他们看着你遁走。」
「正是。」
石龙有些愧疚:「裘兄来此看我,并无恶意,他自觉给我带了大麻烦,先一步离开,引走了数位魔门高手。」
「你之前杀了两人,来江都的,却有七位。」
「他那边危机更大。」
「那位周宗主已知我有长生诀,他既要我的宝书,又要我做棺中客。裘兄说起这些,我也感觉悚然。」
周奕大致明白了:「裘帮主会将人引到此处。」
「嗯。」
「他身上带了我准备的竹简,刻着长生诀图谱,裘兄以此借势,江都武林大乱在即。」
周奕追问一句:「竹简上的图刻是假的还是真的?」
「也能算真。」
石龙道:「我没改图刻,但分图而刻,又无宝书,不可能有人练成。」
周奕点了点头,「裘帮主什幺时候动手?」
「如果不出意外,会是明日傍晚,那时等人杀至,刚好入夜,我们顺井而走,出到大江时可借夜色避开扬州水军。」
他已安排停妥,那就只能依计行事。
周奕翻身跃入井中,两手一撑,不必入水,细细听着井下水流方向。
与方才看到的水路图,显然是吻合的。
等他返回井上时,石龙沉声叮嘱,叫他记好水路岔口。
这也是躲避敌人追击的手段。
旁人没有他们路熟,会在水下耽误大量时间,功力差一点的,兴许会被淹死。
周奕又花去半个时辰,将长生诀七幅图牢牢印在脑海中。
反复比对,确定无误。
将宝书还给石龙,石龙见状笑道:「周道友替我保管一夜吧。」
「这些年此书从不离周身,石某试试没有它,能否安眠。」
选在中堂边的一间屋舍,让周奕住下,拿来干粮与一些点心,就着茶吃。
二人聊了一阵,石龙便回隔壁房间休息。
明日恐有大战,须得养精蓄锐。
周奕对着灯火,翻看《长生诀》。
那些甲骨文字与注释,怎幺看都弄不明白。
难怪石龙日日钻研也无结果。
闭上双目,在脑海中回想长生诀七幅图谱,同时,去沟通那神秘浮雕。
可惜,浮雕并没有理会他。
那估计是没戏了。
周奕暗自摇头,把长生诀合上。
石龙把这东西当宝,周奕直接搁在桌上。
回床坐下,自觉没法修炼,但也想体验一下石龙说的心魔是怎幺回事。
于是
随意挑了一幅长生图谱,摆出图谱上的怪异姿势。
练了一阵之后,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