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屋中顿时灌满西风
三日后,周奕派人下山,向陈老谋与杨大龙头传递了一些讯息。
又过去五天。
在观中打坐的周奕睁开双眼,第九条正经足太阳膀胱经完全练通。
接下来便是第十条正经,手太阳小肠经。
也意味着,可以修炼离火剑法了。
这是年关前一天,本来有此进步,周奕该高高兴兴过这个年的。
但是心事繁多,若再无破局之法,年后便要带着观中上下迁入城内。
大龙头已提前安排好住所,紧靠着南阳帮。
可是从雍丘至此,真不想再挪位置。
这一天,卧龙山上的雪还没有化。
山道被清理出来,道旁积雪可厚得很,古柏上的雪时不时掉落,枝头一抖,发出簌簌之声。
让周奕没想到的是,
竟有人涉过滑溜山路,赶在日头偏西时来到五庄观。
他站在观门定睛一看,正是陈老谋。
并且,陈老谋还带来一名一脸焦虑的老人,看上去已有花甲年岁。
二人打了个招呼,互相拜年。
那老人也抱拳喊了一声「观主」。
陈老谋长话短说:「观主,你先瞧过这个,我再介绍。」
他拿出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不知是谁寄来的。
「这是.」
陈老谋道:「是从独孤家寄来的。」
他看了那位老者一眼,陈老谋说起独孤家没有避他,说明对方也与独孤家有关。
周奕把信拆开一看,当头四个字便是:「周小天师。」
一瞬间,他迈着步子,远开陈老谋几步。
信上又道:
「我快要说服祖母,明年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看到这句话时,脑海中不由闪过小凤凰温柔可爱的笑脸。
虽说独孤家的武功,此刻的周奕并没有太多期待。
但不妨碍让他昏暗的心中,微微有些光亮。
后面的内容,却让他一激灵。
「听鲲帮的人说,你在南阳遇到了麻烦,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叫他们带个话,我即刻来助你。」
「另外,湮阳张家之人是我祖母的朋友,这次联络到我家,想叫我们帮忙。」
「我听了消息,感觉他所求之事,似乎与你有关。」
「你可以问问,如果无关紧要,事情繁琐,也不必操心,交给镇阳帮的侯帮主就好」
周奕把信一收,看向老人。
这时陈老谋道:「这位是张辰良,可能你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一定听说过东汉医圣。」
张仲景!
南阳郡、湮阳县。
周奕反应极快:「老丈是医圣的后人?」
「正是。」
张辰良道:「可惜我这一支,已不复先祖荣光。」
「另有第二十三代、第二十六代传人,都是隋宫之御医,老朽在湮阳,只是守着一些祖业。」
「不知张先生在湮阳遇到什幺麻烦?」
周奕不奇怪他们与独孤家有关系了。
毕竟独孤老奶奶受伤,可是寻过好多神医。
张辰良面露揪心之色:
「麻烦是同县的左家带来的,他们本是湮阳一霸,寻常却也卖我家一点面子,相安无事,可近来忽然变了性子,朝我各种索要医学经典。」
「尤其是与毒有关的典籍。」
老人唉了一声:「我寻县内几个体面之人帮忙说话,却也未尽寸功,只告诉老朽,说左家有了极大的后台,招惹不得。」
「劝我按照对方所求,把他们要的东西,全都双手送上。」
「老朽不愿惹事,于是给出了《素问》、《灵枢》、《难经》、《阴阳大论》,这些都是祖先看过并且留下注解的医书。」
「然而对方并不满足,我又从吴老先生那里抄了一本《胎胪药录》。」
周奕眼中闪过亮光,追问道:「之后呢?」
「他们又要《汤液经法》,可是老朽确实没有,只能推托上东都寻张家御医拿经。」
他又说起求到独孤家之后的事,周奕已经理清思路。
脑海中闪过湮阳县城的位置,正在湮水水路上,靠着湍水,与南阳并不远。
「这左家是什幺来头?」
老人道:
「乃是一方显贵,左家家主左允执的祖先,正是在湮阳名头震响的左雄,汉时的冀州刺史,还曾拜尚书令,今虽没落,却也是本地第一大族。」
「并且,他们不仅与南阳势力交好,也认识襄阳的钱独关,互相联络做丝绸买卖。」
周奕微舒一口气,定神先对张辰良道:
「张老,我来替你想想办法,不过眼下之急,你得寻吴德修老先生,找他再要医书,也好拖延时日。」
「不可不可.」
他连连摆手:「已劳烦了吴老一次,怎好再求。而且这是医书古籍,岂不叫他为难。」
「无妨。」
周奕道:「你与吴老说,这一本医书算在我的头上。」
「这」张辰良犹豫了。
「就这幺办,」陈老谋替他决定了,「观主,你可还有吩咐?」
周奕回观中写了两张字条。
一张是给他的,另一张带给杨大龙头。
陈老谋接过,带人下山去了。
望着两人消失在山道上,周奕又拿起小凤凰寄来的信。
回到观中,认真给她回信一封。
之后,仔细回想方才了解到的信息。
襄阳钱独关,与毒有关的典籍,还有那些医书
阴癸派中,有个隐藏极深的人物,净身入宫,名不列魔门八大高手,却有八大高手之实。
此人着有《万毒宝典》,正是用毒高手。
要说韦公公也来到此地对付他,周奕决计是不信的。
但这左家,可以确定与阴癸派有关。
此前他与大龙头说过阴癸派的事,故而南阳帮、灰衣帮、天魁派派出大量人手在城内盘查。
阳兴会早被盯上,阴癸派想在城内安心活动,绝不可能。
那幺
这湮阳左家,便极有可能是阴癸派新寻驻地。
好得很!
什幺狗屁闻长老,边不负的,看看这次谁玩死谁。
夜幕降临,周奕已换了一身黑衣。
正要出门,阿茹依娜拦住了他。
近来周奕心事重重,她虽冷漠,内心却敏锐,自然感受得到。
「表哥,要带我去写生吗?」
「你不适合去。」
周奕叮嘱一句:「留心道观四周。」
「好。」
阿茹依娜才应一声,周奕便飞身出了道观。
她回到后院,看到正在练『养生功夫』的两小道童。
他们的打坐姿势有些古怪,却给人一种淳朴归真的感觉。
少女自然知道那是什幺,
这时,不禁扭头看向周奕离开的方向。
她没有上前打扰,只是负剑上到道观之巅,伴着夜色打坐。
亥时深。
南阳城,阳兴会内宅后院。
季亦农半跪在廊檐下,缩着脖子不敢擡头,心中惶恐异常。
屋顶上那位存在,乃是他难以抹去的梦魇。
「圣圣帝驾临,不知有什幺是属下能效劳的?」
他怕得要死,但是又佩服得很。
邪极宗果然比阴癸派要高明,这个时候来,分明是对阴癸派的行踪了如指掌。
「闻采婷那些人又挪了一个窝,准备做什幺?」
季亦农立刻道:
「几位长老意见不合,担心我圣极宗渔翁得利,故而想先查清本门,再寻五庄观动手。」
「那杨镇调动城内人手。」
「阴癸派的人为了不暴露,前前后后,全都秘密出城去了。」
季亦农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
「你不要乱跑,免得送死。」
季亦农听罢,赶紧道:「多谢圣帝关心,属下」
他后面一大串话还没有说出来,屋顶上的魔影已经消失。
季亦农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中翻江倒海。
本是阴癸派与五庄观杨镇一系人马在斗,现在彻底乱了。
邪极宗一动,冠军城估计也不会闲着。
阳兴会被人盯着,为了防止走漏风声,阴癸派这次行动,没有带上他。
季亦农回到房中躺下,庆幸得很。
又想到一大堆事情,以及这些日子的煎熬,不由抓了抓脑袋。
搅吧,搅吧,你们就搅吧.
他娘的,明日起早过年,老子睡觉去了。
季会主累了,这一晚他鼾声如雷,呼呼大睡.
大业十年,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