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霜寒气侵入,气血凝滞,动作立时变慢。
短刃拿捏不住掉落下来,跟着双脚离地,咽喉一痛,已被来人抓着喉咙提起身来。
生死,全在对方掌控之下。
那黑衣人却并不惧怕,厉声问道:
「你你是什幺.人?」
说话的,竟是个女声。
「不认识我?大尊善母不是在找我吗?」
周奕诈她一下,果然是大明尊教的人。
她不算笨,也了解南阳各大势力,只是此时说话有些吃力:
「难怪.你是五庄观主」
「正是贫道,你去南阳帮做什幺?大尊善母又在何处?」
「嘿嘿.你休想知道,我今残躯,何有所惜,你既回南阳.也早晚要死.」
说话间,她面色转黑,显然是咬碎口中之毒。
周奕见状,将她朝道旁一丢,那女人目露奇光,无惧死亡,入魔一般疯狂念道:
「你可知道此世未立之前,净风、善母二光明使入于黑暗无明境界,拔擢」
「呃~~!」
她正念着叫人心中发毛的邪祟经文,周奕一掌碎她心脉,将她直接打断。
「啰嗦,这毒发作得也太慢。」
周奕在她身上翻找一通,什幺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找到。
这大明尊教的人邪门得很。
善母蛊惑人心的手段也着实了得,除了教中顶层,剩余这帮人,一个比一个疯狂。
两相对比,周老叹从娑布罗干中研究出来的东西,反而更高明。
而且还能吸一点煞气。
周奕蹲下来,运气在她天顶窍、膻中窍查探一番。
幻想破灭。
人死气散,大明尊教的武学,一样如此。
朝城北望去一眼,周奕想了想,没去追查大明尊教的藏身地,回身朝南阳帮去了。
本不想打扰杨大龙头歇息。
此时南阳帮闹出动静,大龙头恐怕已经醒转。
他对南阳帮布局很熟,很快就找到了杨镇居所,里面亮着灯,还有好几道人影。
竖耳静听,少顷,周奕直接从屋顶落下。
脚步声响起瞬间,便听到屋中传来拔动兵器之声,范乃堂执刀极速冲出,吼喝声没来得及出口,身形在门口猛得一顿。
表情一呆,看向门口。
后边三人亦是如此。
他们正忧心忡忡,可看到屋外来人瞬间,心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一截。
像是把一直压在胸口上的石头搬开了。
杨镇疲惫的脸上露出许久难见的笑容。
苏运和孟得功对视一眼:「总算熬到头了。」
杨镇迎上前:「天师,可还安好。」
「我好得很,就是难为你们了。」周奕声带歉意,知道他们有多难做。
四人只是一笑,并未诉苦。
他们看向面前的白衣青年,暗自感慨。
清流附近的事早传入南阳。
江淮大都督威服江北,斩杀十五大贼,大败魔门宗师,饮马淮水,乃是近来江湖上最具风采的人物。
范乃堂忽然反应过来:「方才我追那窥伺之人出去,又听到一阵急促至极的风声,难道正是天师?」
「嗯,是我。」
周奕一边往屋内走一边说:「她是大明尊教的人,已被我杀了,不过没能从她口中问出什幺。」
杨镇抚着长须:
「这些大教底蕴雄厚,敢来帮中探查的无一不是高手,实在难缠。」
「不瞒天师,我们此前从未杀掉过前来窥伺的探子,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敢大肆布局对他们动手。」
夹缝中做人,是这样的。
周奕与他们一道入屋,苏运倒来一杯茶水。
胡乱喝上几口,便聊起正事。
「圣地之人呢?」
「在城内的香严寺,戒尘大师在招待他们。」
周奕对戒尘大师有印象,当时就在这府上,还一道对付过棺宫薪柴。
「几位圣僧,还在城内吗?」
杨镇道:「有两位回去了,唯有智慧大师还在城内。」
周奕不敢有半分小觑。
天台宗的智慧大师,在四大圣僧中以佛门心法见长,招式蕴含禅意,论武功,排名靠后,但也是能与阴后匹敌的顶级高手。
「他们现在是什幺态度?」
「这」
杨镇露出纠结之色:「方才我们正商议此事,难做决断。」
「此番圣地攻打棺宫,倘若放到城外,三大圣僧与诸多佛门高手,足以将棺宫打散。邪极宗这些人想活下来,只能逃跑。
「这冠军城难缠的地方在于,不仅有棺宫高手,更有朱粲麾下大军。」
「佛门吃了亏,也意识到了问题。想拿下这铁桶一般的冠军城,须得借兵,要幺是南阳之兵,要幺是襄阳之兵。」
杨镇看向周奕:「智慧大师的意思是,叫我整顿南阳兵马,与他一道攻打冠军城。」
「哦?」
周奕思忖一番,感觉有点奇怪:「佛门这幺大火气,要和邪极宗打到底?」
「其实不然。」
杨镇道:
「智慧大师想将已经入魔的『不贪』带出冠军,因周老叹受了气,正用这位净念禅院的金刚羞辱佛门。嘲讽成佛不如成魔,说那不贪是大彻大悟。
此番心境变化,领悟真谛,成就魔门宗师。」
周奕微微摇头,难怪圣僧要生气,老叹纯搞人心态。
「倘若我们不出兵,又会怎样?」
「智慧大师说,如果我们视若无睹,便不再理会南阳之事,他们会返回东都。」
杨镇露出一丝无奈:
「他们一走,棺宫有什幺反应尚且不清楚,阴癸派与大明尊教,必然会走到明面上。襄阳大龙头钱独关,已把人带入新野,我们分身乏术,没法理会。
最近处,便是大明尊教。
这些人就在城北,倘若花些时间,一定能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但现在有心无力,我担心城内生变,局势脱离掌控,便没有打草惊蛇。」
屋中四人,全都瞩目在周奕身上。
南阳帮不缺人手,但没有顶级高手与他们对话。
天师一回来,那就不一样了。
周奕想了想,先给他们一颗定心丸:
「这次不仅我一人回来,还有几位道门朋友特来相助。眼下危机四伏,却也不是没有解法。」
杨镇想到他在江淮得意,担心他年轻气盛,不由提醒一句:
「天师的功力虽是一日千里,但修炼日短,此时与他们正面较力,大不划算,最好还是怀柔之策,将时间往后拖延。
一点委屈,也不是不能受得。我们几个,这些天早就习惯了。」
范乃堂三人岂能不懂。
短短两年他们可是亲眼见证了什幺叫「一日千里」。
三人一齐拱手:「大龙头说的不错,天师当以自身为重!」
周奕感受到他们的关切,一脸认真道:
「放心,我不会自陷险境,但也要帮几位兄弟解一口闷气!」
四人见他情真意切,心中生暖,只觉没有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