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仰头,老僧冲他一笑,跟着举壶痛饮,摇了摇酒壶,似乎喝干了。
周奕返回街市,打两葫芦酒返回。
纵身一跃,上到树梢,把一葫芦酒扔了过去,老僧接酒再饮,半点忌讳也无。
「大师怎幺心情这样好?」
道信大师道:「观主恰恰说反了,老僧被两位老秃数落,才躲出来喝闷酒。」
周奕晓得他是怎样的人,也不奇怪他的说话语气。
举起酒葫芦,陪他喝了几口,这才问:
「可是因为不贪金刚?」
「可不就是。」
老僧悠然自得:「石之轩是老僧领入门的,他虽是邪王,却不缺佛性,否则怎能理解禅法。所以当初收他为弟子不算错,那两个老秃一直计较。」
话罢一双眼睛盯着周奕:
「其实观主也不缺佛性,不过观主身份太大,老僧可没本事收徒,只能叹一声可惜。」
他喝了口酒又道:
「早知雍丘有你这样的人,我定提前二十年去蹲守,抢在老天师之前收你为徒。」
「大师说笑了,是我没这个福气。」
周奕微微一笑,不再说客套话:
「那当下作何打算,是想办法追回不贪大师,还是继续攻打棺宫。」
「先救人,但也要留意冠军城动向。」
道信大师又说起了具体安排。
由他和帝心尊者继续追击石之轩,智慧大师先在香严寺养伤,再派人回三论宗找嘉祥大师。
四大圣僧中,嘉祥大师武功最高。
周奕感受到佛门的重视,估计是不想给石之轩安稳练功的机会。
万一他变回无缺邪王,那可就难对付了。
他心中倒是高兴,这帮人忙起来就没工夫惦记自己。
当下陪着道信大师说话,把一葫芦酒全都喝完。
消息打听得差不多,便出声告辞。
才从大树上下来,就看到寺门口仙姿婷立。
听到一声「道兄」。
树头上的道信大师垂下白眉,一边喝酒一边打量,望着他们入到寺中。
还是那个屋舍,还是那个茶榻。
圣女倒茶的姿势,还是那样优雅绝伦。
「妃暄就要返回静斋,很久不能与道兄再见。」
她一边倒茶一边说话,空灵的语调中,仿佛有几分不舍。
「是要将此间之事回禀梵斋主?」
「不仅如此,我还要闭关一段时日。」
周奕晃着茶水,有些好奇地问道:「可要对梵斋主说起与我有关的事?」
「嗯。」
师妃暄举眸看来,有些不解:「道兄觉得不妥?」
「不是,我的事你自然随便说,只是其中一些与你有关,你就需要斟酌了。」
「是哪一些?」
周奕似笑非笑:「就是你拿我练功,其实梵斋主也不一定懂,毕竟每个人的心境都不一样。」
他说的直白,让师妃暄的动作稍稍一顿。
她像是被窥破秘密一般面泛微红,神态动人。
「道兄是在关心我吗?」
「嗯,其实我觉得秦姑娘人挺不错,能挺剑而出,也很懂茶。你拿我练功,我其实没意见。」
他一脸无所谓,反倒叫圣女嗔目瞧来。
好像他明知自己心中多念着他,却不会心猿意马,那样的平静。
「道兄与妃暄之前所见的所有人都不同。」
圣女侧开目光,不敢深究这一话题。
轻呼一口气道:
「这次回东都,我会将不贪大师与邪王的事详告师父,师尊与了空大师也许会请宁散人出面。」
周奕不觉奇怪,这就是邪王独一档的拉仇恨能力。
「你还要再详说大明尊教,对了,还有一个伏难陀,这邪僧盯上了世间奇书,恐怕会对你们慈航静斋不利。」
见圣女面露疑惑。
周奕就将天竺邪僧的事夸大一通,引发武林圣地的重视。
师妃暄的注意力慢慢转移到他脸上:「伏难陀找过你,还与你交换经典?」
「不错。」
「能给我看看那本天竺宝经吗?」
周奕晃了晃茶水,语气有点古怪:「邪僧的经文有魔性,我劝你别看。」
师妃暄不说话,只是双目填满好奇。
以她的心境,自然不怕所谓的魔性。
「你真要看?」
圣女点了点头。
周奕迟疑一下,便满足她的好奇心,从怀中将伏难陀的经典递了过去。
师妃暄翻开经文,很快,她就把经卷合上,并用书册挡在面前,不让周奕看她表情。
周奕笑着伸手,拽了拽天竺宝经。
师妃暄用力,他没能拽走。
但又提了两下,师妃暄把手松开,任由他夺走。
宝经之后,她那圣洁倾城的俏脸上白里透红,眼中的洛水晃动着,有着寻常时候绝瞧不见的羞涩妩媚。
「天竺邪僧的宝经是这样的。」
周奕将《爱经》收回,这里面,全是伏难陀喜欢的男欢女爱之道。
贴合瑜伽精神奇术,不过一旦学习,容易着他的道。
里面不少天竺文字,配有图谱。
圣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天竺经典,红着脸半天不说话。
不过,周奕感觉圣女有故意试探的嫌疑。
作为大隋最冷漠的男人,哪怕圣女媚眼如丝,玉面腮红,也一样能保持淡然。
果然,师妃暄看了他一眼后,轻呼两口气就收敛好表情。
她一边倒茶一边轻念:「道兄。」
这两个字不仅有怪罪之意,还擡起头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周奕欣赏着人间难得一见的美好景象。
将茶水拿起来,忽然问道:「秦姑娘,你会与我为敌吗?」
师妃暄拿茶杯的手为之一晃:
「道兄,为何有此一问?」
「随便问问.」
周奕把茶喝了,想到下次品圣女的茶艺不知什幺时候,于是让她再添一杯。
又饮过,忽然起身朝门外走。
「告辞了,下次再见。」
听他留了这句话,师妃暄晓得他高来高去,从不拖泥带水,于是追上两步道:
「道兄,下次见面,可以换个称呼叫我吗?」
「叫秦姑娘有什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