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的是,周奕脚下空间之力收缩,竟把射来的箭矢聚拢成为踏板,踩着箭簇又一次点跃,并藉机避开其余箭矢。
一轮巨大弯月照耀下,他下一脚在空中踏出回旋劲,这便又走出一步,给人一种要朝月亮上行走的惊悚感觉。
数千禁军已经傻眼了,他们看着这等轻功神技,多数人已忘记去射下一箭。
就连林将军与韦公公这两大高手,都露出惊异之色。
同样吃惊的,还有一只在空中盘旋着的通灵扁毛畜牲。
它正在空中侦察,却怎幺也想不到。
没有在云帅练功的高崖下飞翔的它,竟在隋朝皇城上空,被人一脚踩在翅膀上。
「唳~!」
它吃痛之下,凄唳长鸣,身上的羽毛被劲风瞬间搅碎,打着圈儿,从空中坠落下来。
而罪魁祸首,却借着它的身体,飞跃到了更远处。
正带着又一队禁军赶来的独孤盛在距水殿三百丈处,被一只怪鸟砸中。
他骂了一声,将怪鸟的脖子扭断。
此时的水殿阁楼之巅,正有两人呆呆地看向远空。
「陛下,你还能看到他们吗?」
萧皇后站在杨广身边,痴痴发问。
「看不见。」
杨广心神剧震,开始相信周奕的话都是真的。
普天之下,确实随处都可去得。
这才是追求长生久视之人该有的样子。
甚至,他有种对方已经上天的错觉。
「他们可是要朝月亮上去?」
杨广听到这话,望着身旁端庄得体,风韵无限的萧后。
他有四子二女,其中一子早夭,其余五名子女中,两子一女为萧后所生。
两人的关系,自不必多说。
「这不像是你能说出的话。」
「臣妾听闻陛下近来在钻研长生之学,便顺口说了。」
谈起「长生」,结合方才那一幕,杨广心中有过一阵火热。但想起周奕的话,又宛如受到巨大打击,沮丧得很。
望着水殿下方的湖泊,在宫灯照耀下,水中正有自己的倒影。
杨广不禁失神,幽幽道:「好头颅,谁当斫之。」
「陛下~!」
萧后一脸悲戚,像是变成一个普通妻子。
此时的悲哀,却是她的丈夫一手缔造的。
她朝外边的嘈杂望去,带着担忧的语气道:「这些人」
「你不用理会。」
杨广打断了她的话。
萧后把叹息都咽到了肚中,东都时的皇帝与江都时的皇帝,性格完全不同。
近来,更是不好琢磨。
她亦知宫廷之变,可皇帝都做不了什幺,更何况是她。
「皇后,独孤家会背叛朕吗?」
萧后以为他说的是后宫那件事,便宽慰道:「独孤霸已死过多时,只是贼人故意气陛下。」
「不提独孤霸,你只说独孤家。」
萧后回道:「陛下在江都的护驾中,独孤盛最值得信任,加之母后的关系,独孤家是最不可能背叛陛下的。」
杨广哼了一声,脸上有一层怒容:「独孤家,还真是有本事。」
萧后不明白他为何又怒。
不多时,当值的护驾高手独孤盛在外边求见。
杨广屏退旁人,单独与独孤盛说了一些话。
小老头面色惨变,吓得跪在地上。
等他从水殿离开时,老脸泛白,手心都是汗水。
在韦公公汇报完皇城乱局后,杨广又将宫娥、曲艺大家召来。
接着奏乐,接着舞。
江都宫月,又一次在临江宫中唱响。
听着这般小调,水殿外的林将军正背负双手走来走去。
不久,韦公公寻了过来。
「楚王可想到那是谁了?」
林士弘冷哼一声:「有这等轻功的,恐怕只有江淮军那人,只是我没想到,他如此难对付,似乎与闻采婷说的不一样。」
林士弘摆出一张臭脸,韦公公倒也不觉得奇怪。
辟守玄乃是阴后的师叔,作为其弟子,自然与阴后同辈。
他的功力本就胜过辟守玄,近来又有精进。
却没想到,才出山,便在一个小辈手上吃了大亏。
「此人来到江都,只怕要坏我大事。」
「楚王勿忧。」
韦公公道:「陛下身边除了我们,便是独孤阀,宇文阀,只待他们两家斗起来,我们趁机截取果实,楚王便可得江都。那时江南大局,便在我阴癸派手中。」
他又道:「城内并无江淮军势力,他周大都督再厉害,又能有何用?」
「只怕独孤阀势力不够,宇文阀背后还有大明尊教那帮人。」
「不然,这两家已是势同水火,且西突厥、吐谷浑的人也来凑热闹,必然创造乱局。」
林士弘微微点头,又皱着眉:「这小子怎懂得天魔大法?阴后在干什幺?天魔策也保管不好?」
韦公公却道:
「莫要着急,此人的武功看上去像天魔大法,却不一定是,阴后的功夫,可与他不同。再来,他的运劲之法又有点像石之轩的不死印法。难道阴后与邪王一起给他传功?」
这怎幺可能?
林士弘抱臂冷笑。
韦公公又提醒一声:「阴后正在闭关,待他出关之后,楚王纵然处于功力增长期,但在她面前,最好收敛一些。」
「难道,她真能.」
「已是十之八九,以阴后的功力再行突破,石之轩也无处可遁。她一旦收拾完石之轩,就轮到两派六道了。」
「果真如此,林某也佩服得很。」
林士宏转脸又道:「你叫宗门中人留意江淮那人,我去寻窦贤。」
韦公公点头,自然晓得他要干什幺。
这窦贤乃是禁卫军中郎将,也是骁果军中反叛之心极强之人。
他倒没有裴虔通、令狐行达那种胆量,只是思乡之情太浓。
私下秘密商议,要与一些关中同乡逃出扬州,返回关中与亲人团聚。
阴癸派早已扎根江都,对于这些能利用上的人,岂能错过。
宇文阀的动作加快,他们的动作也随之加快。
杨广再迟钝也能察觉,可如今车轮转动起来,以他亏空的孱弱身躯,哪有本事将之停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