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教授,明天是我们手术了吧?”与方子业打招呼的人很多,问题各自不一。
“好好好,你们也早上好。”
方子业指向几个问专业问题的家属,再次脸色一板道:“给你们都提过好多次,要注意个人隐私,你们的病情,是你们个人特别隐私的东西,不要当着大家的面讨论,这是违规的。”
“等会儿查房的时候再问嘛。”方子业的语气责备,但脸上在笑。
“嗨,这有什么不可以讨论的,我们不怕这个的。”被方子业责备的家属忙说。
“对的对的!说一下又少不了一块肉。”
方子业点头,笑道:“其实吧,你们可以不在意,但我们的规矩就是这样,这要是医务科的人过来巡查,被听到了,我可能还有不小的麻烦。”
“要写材料啊!!”
“等会儿再聊啊……”
方子业往前走时,一个青年出现在了方子业的面前,他坐着轮椅,双目通红,看着方子业。
一言不发,双腿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的双手,扶着轮椅的把手,手虽然也在用力辅助,可他明显感觉得到,自己废掉了将近两年的脚,有力了,用得上力气了。
得劲了!
站到了一半,终究因为力量不足又重新缓缓落了下去,可他的表情依旧兴奋,嗓子沙哑,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伤心:“方教授,我能稍微站一点了。”
“我真的能站了,我自己感觉到的!”他语气笃定。
他身侧,他的父母都在小心翼翼地陪着,他老婆和孩子今天没来。
方子业深吸了一口气,抿嘴道:“能站起来,能用上力就好啊。”
“这就已经是达到我们之前就讨论过的预期了。”
“但这,可能就是这一次治疗的最大化收益了,虽然目前的康复情况不错,可你也不能太过于憧憬和期待。”
“没有理论支持的高标准和高要求,都是无根浮萍的!”
青年点头道:“我知道的,方教授。”
“可这,已经比我刚入院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太多?”
“我已经很满意了!~”
“现在能够站起来,以后说不定就可以往前走个几步,还有可能拄着拐杖走一段路。”
“我不贪心的,又贪心的。”青年的表情踌躇,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只是,方子业虽然可以让他重新恢复便意,甚至可以粗略的完成解手,可以简单地站起来。
可也无法逆转他放手一搏的“目标”!
在他手术结束后不久,他老婆就提出来了离婚。
她可以把孩子留下,共同财产一分不要,甚至可以把之前给的彩礼也返还一部分,就只求一个净身出户!
因为青年年轻,才二十岁出头,他老婆比她小几个月,未来的路还很长。
她不愿意陪着一个瘫痪的人过完后半生!
她一开始,就不是这个家庭的成员,只是因缘际会,参与了这个家庭几年,她现在觉得它是个负担,所以她想要逃离这个牢笼。
她也提了,她以后可以给适当的赡养费……
他老婆也不是个奇葩,只是一个最真实的人,做了最真实,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而已。
目前离婚的手续还没有完成,但离婚已经成为既定事实。
貌合神离是没用的。
“好好加油,我希望你以后的日子可以越过越好,也相信可以越来越好的。”方子业说。
“但我的祝福也只是祝福,我得去吃早饭了。”
青年忙道:“方教授,您先去吃饭,等会儿查房的时候我们再聊……”
吃饭为大!
没有重要的事情,再感动的场面,也比不过别人吃饭重要。
……
住院总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俨然变成了科室里的两个早餐自助餐场地。
病房里的住院医师凑在了住院总办公室,副高级的李诺、唐僿等人,则是围在了主任办公室里。
唐僿这会儿吐槽道:“我给你们讲啊,今天早上,我老婆还偷偷翻我手机了。”
“我来新院区后,就早出晚归,也很少在家里吃早饭,他还以为我出轨了!~”
“我等会儿得要问方主任要精神补贴!”
“都是他害的。”
唐僿话刚说完,方子业就端着早餐从外走进,李诺马上把唐僿卖了:“方主任,唐哥说要你给他好处,安慰他受到的伤害造成的‘空虚’!”
唐僿瞪着李诺,赶紧站了起来:“方子业,李诺他在胡说八道!”
“你不信问一问王哥。”唐僿让王宗凯给自己做证。
王宗凯早已经吃完早餐,此刻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点了点头:“方主任,唐老师是说了要你给他好处。”
唐僿捏着拳头杵着自己的额头:“我是造了什么孽?你们手外和创伤就是不分家的,我怎么会相信你会帮我的?”
“凯爷,我算是错看你了,请你这么多顿酒都白费了!”
方子业没有在意这些玩笑,而是非常正式地宣布道:“老师大哥兄弟们,我刚刚来的时候,14床的杜扩已经可以自己扶着轮椅站起来了!”
“兄弟们呐,我们成功了!!!”
“我们把动物试验中的具体治疗方案,成功地搬运到了临床中!”
“有了这几个前期临床试验和动物试验,我们可以去要大量的经费,可以成立课题了……”
方子业是副高,副高在临床中,可以开展新术式和新疗法作为试探。
这是国家赋予副高级医师的研究权利。
但是,这种治疗如果要广泛推及到大众身上,还是要经历更加严格的动物试验和临床试验。
其本质就是,医学可以先让几个人作为小白鼠,试探某种疗法是否可行,但不会让一种新疗法,直接以大范围的患者为耗材做临床试验。
不可能同意拿这么多人作为试错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