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舷的两侧,一颗颗猩红的眼眸睁开,再紧接着,船首之上,一道裂痕凭空浮现,巨口张开。
从惊涛骇浪之间的一叶孤舟,摇身一变,化为钢铁的机械巨鲸,畅快的游动在一道道惊天动地的海潮之间,如鱼得水。
当巨口张开的瞬间,就譬如长鲸吸水,恐怖的漩涡从黑暗之中浮现,吞尽了一切!
不论是海水、波澜,亦或者是此刻海水之中无穷无尽的巨大海蝗,居然在繁荣号的鲸吞之下,源源不断的被吸入腹中。
面目全非的船舱之内,随着海水的奔流,一道道交错旋转的桨叶疯狂旋转起来,数之不尽的海蝗甚至来不及张嘴,就已经被疯狂回旋的桨叶日的一声打成了糊糊,从灵质到血肉,尽数被孽化的地负海涵所吸收,转化为繁荣号的一部分。
而被彻底筛过的海水,则从尾部巨大的喷口之中涌出,反而如同助力一般,加快了繁荣号的速度!
此时此刻,漆黑的海洋之中,数之不尽的海蝗在转瞬间,就沦落为不限量的自助,在繁荣号的饥渴咆哮中,真正的怪物,展露真容!
吃!吃!吃!吃!吃!
越是吞吃,船体之上所缠绕的血光和漆黑就越是浓郁,到最后,仿佛猩红的血焰笼罩一般,凶威肆虐!
海蝗身躯之中自带的剧毒和灵质之中的污染好像不存在一般,不,简直就像是烤肉之上的孜然,浓汤之中的葱花,反而更添风味!
觉察到恐怖掠食者存在的瞬间,无数的海蝗竟然隐隐向后退出,仿佛恐惧,只可惜,已经晚了。
繁荣号,食髓知味!
往哪里跑?
巨口再度张开,鲸吞猛吸,我特幺吸吸吸吸吸!
在暗中,已经有人开始流汗了。
惊慌失措。
未曾想到,往日里无往不利的杀招,此刻居然反过来,被对手所克制。原本最起码都能让对手陷入自顾不暇的境地,现在他却已经开始自顾不暇了。
「好了没!」
暗中的袭击者咬牙硬撑着,催促:「特幺的快点!」
「快了快了就快了!」
一个吃力的声音从灵魂的连结之中响起,「马上就好了,你先顶住!」
「那也要能顶得住啊!」
袭击者已经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你特幺的再快点啊!!!」
「我说,快了!别催!!!」
另一头的声音也沙哑狂躁起来,仿佛忍受着恐怖的痛处和折磨,渐渐癫狂:「别逼逼了,让你顶住你就顶住!
顶不住,老子杀你,一样祭旗!」
于是,袭击者再不说话了。
将所有的脏话和怒火咽进了肚子里,再度,鼓催变化——无穷海蝗骤然紊乱起来,就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彼此啃食。
将同类吞下之后,一只只崭新的海蝗身躯之上泛起了铁光,外壳的硬度在迅速的提升,更重要的是……
嗤!
刺耳的声音骤然从繁荣号腹中的桨叶之上浮现,恶臭和刺鼻的味道之中,沸腾的海水隐隐透出一丝猩红。
酸蚀!
随着大量海蝗的爆裂,繁荣号周围的海水的酸硷度在迅速变化,顷刻之间,就化为了腐蚀一切金属的强酸!
强酸之海不断的灼烧钢铁,而就在临死之前,一只只海蝗还会迅速的膨胀,自爆,哪怕只能留下一缕微小的痕迹,可乘以那恐怖的数量,就足以令肆虐的钢铁怪物有所顾忌,束手束脚。
「还真有涡系啊?」
季觉诧异一叹,并非是错愕于真的有人袭击自己,而是没想到,对方的定力居然这幺糟糕。
「这就忍不住露头了?」
如果你以不变应万变和我硬熬的话,说不定能熬很久,可你居然在工匠的面前,主动求变……
变者有先后。
在势均力敌的状况下——先变的人,或许能获取一定的优势,但也说明,已经被逼到不得不变的程度。
况且,咱这是势均力敌幺?
变得再多,难道变的过置身工坊之中的工匠幺?!
「回去再练练吧。」
那一瞬间,季觉弹剑,雷鸣电闪,海潮巨响之中,一缕不知来自何处的轻鸣,扩散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令人,毛骨悚然!
再紧接着,万籁俱寂。
肉眼可见的银色波澜从繁荣号之上扩散开来,沸腾的海潮骤然凝固,平静,仿佛冻结,连带着海面之上数之不尽的海蝗一起。
骤然之间,风平浪静!
伴随着水银的奔流和扩散,波涛汹涌的海面转瞬间就变得平滑如镜,绝对的均等和平衡,倒映着天穹之上的电光。
就像是一面正圆型的黑曜石之镜。
倒映着漆黑的天穹,迸射的电光,乃至,那一颗冲天而起的恢宏巨树,数之不尽的繁茂枝条从船体之上延伸而出,扩散向四面八方。
可死寂之中,海天之间,空空荡荡。
巨树无踪。
不,那不是镜面的倒映……
而是,海面下的恐怖景象!
从船体之中喷涌出的水银瀑布在以仿佛电光一般的极速奔流,延伸,扩张,硬化为诡异扭曲的枝干。
一根又一根锋锐的水银枝杈从其中扩散开来,刺入了周围的海蝗身躯之内,瞬间,抽尽了一切的生命和灵魂,又以此为消耗,再度分裂。
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指数级暴涨,到数十次延伸之后,几乎已经细如蛛丝,可却锋锐如针,轻而易举的刺穿了海蝗的甲壳之后,放肆饕餮!
璀璨辉煌的银白在刹那间浮现出一道道宛如脉搏的猩红,无惧强酸的腐蚀,就像是吸管一般,瞬间将原本海面之下充斥所有的海蝗,全都吸成了一个个空空荡荡的牛奶盒子,只差咕噜咕噜的回声。
底仓之中,一层层灵质回路之间,磐郢之剑上血光喷涌如瀑,被蹲守在旁边的小牛马狂暴吸入,来者不拒!
残暴的龙化装甲尾巴一甩,就将一根小心翼翼延伸过来的线缆甩到了一边。
转头,呲牙哈气!
无视了繁荣号的饥渴嘤嘤。
什幺玩意儿,就跟我一起上桌吃饭了。
这血祭你吸的明白幺?!
还得是我!
繁荣号的线缆只能卷曲起来,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嘬着小牛马嘴里漏下来的那点残渣。
反观一只只破裂的海蝗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海量仿佛血肉一般的组织从寄生的海蝗之中窜出,惊恐的躲避着背后如影随形的水银之枝。
血肉汇聚里,一张惊恐的面孔浮现,嘶哑呐喊。
「希贝特,救我,救我!!!」
「妈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