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依旧明亮,冬日的太阳正悬在西边的天际。
为这座「天府之国」的省会城市,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
列车停稳。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车厢,随着人流,走向出站口。
蓉城东站的规模极大,设计充满了现代感与科技感。
巨大的玻璃穹顶下,人潮涌动,充满了西南地区独有的、那种既悠闲又充满活力的气息。
走出验票闸机,来到宽的出站大厅。
谢疏雨停下脚步,转头问道:「秋秋,你家在哪个区?我朋友开车来接我,如果不绕路的话,
我顺道送你一程吧。」
程秋秋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谢总,我自已坐地铁就行,很方便的。」
「也好。」谢疏雨没有再坚持,她看着秋秋,明亮有神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温和,「我会在蓉城待一段时间,有什幺事,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谢谢您,谢总。您也-注意休息。」
简单的道别过后,程秋秋拎着行李箱,朝着地铁入口的方向走去。
很快便汇入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谢疏雨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缓缓收回目光。
转身,朝着另一侧的出口走去。
刚一走出通道,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小雨!」
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正靠在一辆黑色的奥迪A6L旁,笑着朝她挥手。
「染染。」
谢疏雨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真正放松的笑容。
来人正是的多年好友,孟染。
也是她大学上下铺的好姐妹。
「我还以为你要晚点呢。」谢疏雨走上前,和她轻轻拥抱了一下,「怎幺样?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放心吧,」孟染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一边关上车门,一边说道:「那位【蜀鲜冷链】
的陈公子,情况非常复杂。走吧,上车说,顺便带你去尝尝蓉城最地道的私房菜。」
两人相视一笑,坐进了车里。
黑色的奥迪A6L汇入晚高峰拥挤的车流,朝着市区深处驶去。
暮色,正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缓缓降临。
地铁7号线在地下隧道中平稳地穿行。
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熟悉站名,听着耳边那此起彼伏的川渝方言。
程秋秋有种说不出的、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的家,或者说,她母亲现在住的地方,在杉板桥附近的一个老旧回迁房小区。
那里属于蓉城的东二环,一个充满了浓厚市井气息,新旧建筑交杂的地方。
也是她从初中开始,度过了整个压抑青春期的地方。
那里的每一条小巷,每一棵黄桶树,甚至空气中弥漫着的、火锅底料与潮湿混合的气味,都曾是她拼了命想要逃离的过去。
而现在,她又回来了。
地铁在「理工大学」站停下。
程秋秋背着包,随着人流下了车,换乘公交,又坐了四五站,才终于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站台下车。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穿过一条人声鼎沸的嘈杂街道。
她的身影停在了一栋看起来颇有年代感的红砖家属楼下。
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最终,停在了4楼一扇破旧的防盗门前。
拿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
「咔哒一—」
门被推开。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走进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小的房间,她将行李箱立在墙角,打量着四周。
房间很小,只有不到十平米。
一张单人床,一个老旧的衣柜,还有一张被各种书籍和画具占满的书桌,几乎就是全部。
墙上贴着很多张苏渔的海报。
这里,仿佛被时间凝固了,一切都还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她的眼底,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怀念又抗拒的情绪。
将行李放好后,秋秋没有过多停留。
拿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放到背包里,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
从小区出来,秋秋在路边打了一辆计程车,直奔蓉城第二人民医院。
住院楼,六楼。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酒精的味道。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护士站传来偶尔的交谈声和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她走到603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
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虚弱身影,闭着眼睛,输着液。
正在这时。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哎呦,秋秋!你可算来了!」
秋秋转头,便看到了正拿着水杯,从热水区走过来的王爱娟阿姨。
「王姨,辛苦您了。我妈,她怎幺样了?」
「医生说没什幺大事,就是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几天,没事就能出院了。」王爱娟将热水瓶放到地上,又说道:「你之前转的钱,我都交了住院押金了,多出来的等出院的时候就能退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