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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

忽然,他听见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跳。

「知了——知了——」

巨响一声大过一声,愈发高亢,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盖过了这片森野的所有鸟鸣。

程心瞻明白过来,原来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虽然仅是初试新声,但已经震动山林,惹得群鸟惊飞。

此后三十日,饮风餐露,振翅高飞。烈日下金甲灿然,鸣声如剑,划破层云。

程心瞻已经完全熟悉了这具躯体,仿佛他生来就是蝉。

他保持灵台清明,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幻梦,随时会醒来。可心中虽是有这个念头在,但在这月余时间里,他并没有把思绪再放到别的地方,而只是把自己当作蝉,肆意的高鸣,自由的飞翔,体悟着另一种生命。

历生知命,观微得道。借假求真,不外如是。

不过化生成蝉,也有让他难言之处,或许是自己的羽翼太过灿烂,亦或是鸣声太过高亢,常有雌蝉上前交颈,让他不厌其扰,所以总是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不敢停下来。

而随着天气转凉,秋气渐盛,他便能感觉到那轻盈的薄翅在逐渐发僵,亮丽的清音逐渐变得干哑,就是那鲜甜的叶汁再入口,也便是苦不堪言。

他擡头望去,但见长空雁唳,浮云蔽日,霜气隐隐,便心知大限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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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日,地上一片银白,晨霜染背,秋风乍起如刀,便见同类纷纷坠地,他知道,命数到了,很快,他六足一松,也掉下树梢,坠落尘土。

自出土羽化生翅,到翅枯落地,十七年地下蛰伏,不过唤来三十六日高鸣。

躯体僵直,一动不动,程心瞻体悟着死亡一步一步走近的感觉。很快,铺天盖地的寒霜像雪一样覆压下来,冻杀了这只蝉。

随即,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寒冷,要把意识泯灭……

程心瞻缓缓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外面,残月如钩,夜凉如水。

十七年一月,恍如一梦。

他笑了笑,自语道,

「周与蝴蝶,我与秋蝉,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他稍微放空了一会,等到为蝉的感觉稍稍散去了些,为人的熟悉感渐渐回复,他才继续服露。

服露的第二步,称为「落齿」。

佛经里说,风露为金煞,入体朽骸骨,要是贸然吞服,全身的骨头都要酥掉,成为一滩烂肉,如果想要避免这种情况,那就以齿代骨。

齿为骨之余,风露未入体前,先抹于齿上,让牙齿承受这股衰意。配合上第一步,那就是「舌尝衰之意,齿替衰之实」,这样在真正吞服风露入体后,才有机会抵御衰风的吹拂。

他还是等到第二天的酉时,以「黄极正戊煞」守住十二重楼,不让衰风吹进内景世界。这次摄取了黄豆大的一滴风露,再次送入口中,以舌将风露抹于齿上,紧咬牙关。

酸!

这第二口竟是这样的酸。

程心瞻感觉自己的牙都要酸掉了,不,不是感觉,好像真的掉了。不过他很快就顾不上了,这股酸意由牙开始,很快弥散至全身。

全身的骨头都酸,怎幺会这样酸,像是骨头老朽的都要化掉了,仿佛骨头里有蚂蚁在爬,有针在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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