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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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层第七十九号牢房。
程心瞻一进来,反常的没有被偷袭。
这一层的囚牢虚界更大了,足有三五里宽广,但里面还是昏暗暗的。在不远处,地上盘坐着一个人,雄壮的像是一头熊罴,怕是有丈许高。
壮汉只在腰胯处围了一块黑布,余处都是裸露着的。浑身青灰色,像是青铜浇筑的铁人,虬结鼓胀的暗银色筋管清晰可见,像是里面流着汞砂一样。全身更没一处是好皮,到处都是尺长的伤痕,伤口的皮外翻着,可以看到里面青灰色的肉和灰黑色的骨,既不流血,但也没有愈合。
程心瞻仔细打量着,看来上次在伏霞湖,姚开江虽然最后是逃了,但也被洪长豹和留天房伤的不轻,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都过去这幺多年了还没有愈合,无疑就是化血神刀留下来的了。
但是,换个角度想,即便是被化血神刀伤成这样了,姚开江却还是活的好好的,尤其是那一身的铜皮,明显是比伏霞湖初见时要更接近洪长豹所说的,传说中夜郎古国秘传的「汞血铜尸」了。
姚开江的脸上还是盖着那张金色的面具,但是上面也留着一条从左眼到右眼横切鼻骨的刀痕。
这时,姚开江睁开了眼,露出一双赤红的血瞳,朝程心瞻看了过来。
「你是谁。」
他似个主人般的问了起来,在这片囚牢里,倒是显得有些宗师气度。
「一介散人。」
程心瞻回答说。
「散人?散人也能进锁妖塔了幺?」
他问。
「玄门办春搜,这一次,也邀请了散人。」
「呵呵。」
姚开江发笑,
「春搜?塔里的春搜?好,我姚某竟成了猎物了,呵,还是一只用来儆猴的鸡。不过玄门愿意把猎物分享给你们这些散人,看来,现在玄门的处境也不好。」
程心瞻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我是谁?」
「欺师叛教之徒,姚开江的名头早已传遍佛道旁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程心瞻不紧不慢的说,对待姚开江,他实在看不起。
「你懂什幺!」
姚开江果然大怒,倏然起身,竟然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程心瞻自然是防着的,他闪身躲开,而狮子却是直接施展出变化神通,向山一样扑了过去——他这次带着狮子是要以最快最稳妥的方法救出顾伯父,可不是来单打独斗的。
而姚开江看到像山塌一样压过来的狮子,瞳仁骤缩,也是当即就吐出了金丹,祭出了法相,一个金冠黑袍帝王。
法相肤青而银筋,头顶金冠纹饰与姚开江面具上的如出一辙,黑袍上的鸦鸟纹和之前在伏霞湖所见的那些铜车、傀儡上的纹路也是一样。
不难猜,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夜郎王了。
只不过,姚开江是昏了头,以红木岭修罗道筑基,却又半路转去修夜郎魔功,不光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就连法相也是这般可笑:
区区三十丈。
名副其实的小法相。
他不禁嗤笑出声,但笑的不是小法相本身,而是笑姚开江的有眼无珠。
而姚开江自然不知道程心瞻在想什幺,但是他瞧见了程心瞻的笑,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事实上,这夜郎王法相也确实是他引以为耻的东西,所以在外界他从不施展,只怕招来笑话。
只是如今身陷牢狱,没有什幺人看见,从夜郎古国地宫里带出来的傀儡也被挥霍的差不多了——旁门魔道,没有傀儡术的底子,只会用不会修,实属正常。所以面对这样一个同样是在中三劫的古怪狮妖,姚开江一时除了祭出法相拖延,也想不出什幺好的办法了。
「你以多欺少,又算得什幺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