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黄峨却不在意地笑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
「好吧。」说着苏录也从袖中摸出一个绿色缎面扇套,递给了黄峨。
黄峨一看就认出,这是从大何街珍玩店里买的仕女扇,价格不菲,要一两银子一柄。
她打开扇袋抽出来一看,果然是一柄湘妃竹骨缠金线,羊脂玉珠做扇坠的仕女扇。
将扇柄轻轻展开,只见正面素绢扇面空白如雪。她又翻到背面一看,便见一首《小重山》以潇洒俊逸的行楷书于其上——
『碧艾香蒲绕画堂。柔丝缠玉腕,庆端阳。柳垂小迳自彷徨。风过处,轻卷薄罗裳。
素手绾兰章。锦囊存雅意,绕柔肠。尺书将寄叹离长。天将暮,新月照西厢。』
落款处一方红色小印,是篆体的『弘之』二字。
对于黄峨这种才女,一首上好的诗词比什幺礼物都珍贵。
她细细品味着苏录的这首词,上阙写少女过端午时的景象。翠绿的艾草与散发清香的菖蒲,映照在华美的厅堂上。五彩的丝线缠绕在洁白如玉的手腕,这是何等欢庆的画面。
转眼,她却独自徘徊在幽静柳径上。微风拂过,轻柔地卷起她身上单薄的罗裳,不知心中有何愁思?
下阕写少男收到少女精心编织的锦囊,感受到她美好的心意,萦绕在心间久久难去。想要寄封书信诉说思念,却只能叹息这离别太过漫长。天色渐渐昏暗,一轮弯弯的新月,静静地将银辉洒向西厢……
见她久久不语,这下轮到苏录紧张了。「秀眉,愚兄不擅诗词,你要觉得不堪入目,就丢了吧。」
「你这人,惯会避重就轻。」黄峨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面颊滚烫,将扇子一合,轻敲苏录脑袋道:「这词本身堪称上品,就是词人又成登徒子了。」
「哪有?」苏录心说我这都很收着了,刺激的词儿我都删了多少了?
「怎幺没有?」黄峨展开扇子,把扇面举到他面前,佯嗔道:「你怎幺知道人家『柳垂小迳自彷徨』?还『风过处,轻卷薄罗裳』……」
「我那是自况,诗人不都是以女子自喻吗?」苏录便笑道:「是我自彷徨,是我被风吹乱了衣裳也吹乱了心,这下总行了吧?」
「下阕更过分……『尺书将寄叹离长。天将暮,新月照西厢。』小小年纪叹什幺离长,照什幺西厢?」黄峨耳珠都红成玛瑙道:
「西厢这两个字能乱用吗?」
「不能乱用吗?」苏录瞪大眼睛道:「我就是为了凑押韵,我住东厢,昨晚擡头就看到了西厢。」
「少来插科打诨。」黄峨却不信道:「就是田田也知道,西厢是什幺意思。何况你这位堂堂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