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折敬轩问他:「夏州过去两年不是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幺?」
「是啊,所以王廷要夏州就近往前线送粮,以解燃眉之急。可这样送了三次之后,敦裕最大的粮仓突然就着火了。」
「我在石桓就听说了,几十万石粮食付之一炬。」贺淳华面无表情,「王上接到消息后,气得摔烂两个杯子,整晚睡不着觉。」
能供前线吃上一年半载的粮,一把火就烧没了,谁能不心疼?
边上的盆子里泡着几个冻秋梨,贺灵川随手拿了一个,就听钱管事嘿然一笑:「哪有几十万石?那里面九成都是空的,小人有可靠消息,原本里面最多只有两万石。」
「最多!」他竖起两根手指,「具体数额没人知道,连管粮的都不清楚。这一把大火过后,平了。」
曾飞熊忍不住问道:「粮食哪去了?」
「这些年很少动用敦裕仓的粮,所以每年秋粮收上来后只到粮仓挂个空帐,就私贩出去了,甚至拿旧粮来置换刚入仓的新粮。」钱管事道,「去年也不知道年将军会叛国,也不知道夏州突然一转身就变成前线,许多粮食都贩去浔州了,仓库里亏空得厉害。」
几名将领都很恼火:「也就是说,对面吃我们的米,杀我们的人?」
「主使是谁?」贺灵川嘎吱啃梨,「总该有个挑头的吧,干了不止一年两年、一次两次吧?」
「敦裕是兵部尚书李度山李大人的祖籍地,老家人都在这里,营生做得很大,官府不敢随意招惹他们。」钱管事咽了口唾沫,「夏州最大的粮号宝祥号东家姓刘,但实控人就是李家。」
「他们一开始也不敢大张旗鼓,挂帐换粮都是小打小闹。不过这样换了好些年平安无事,别家看得眼馋,有样学样。大家都来换,帐目就越换越乱,仓里的库存越来越少。」
「这个粮官该杀了。」吴绍仪语气森然,「嘿嘿,还是熟悉的花招,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从前在洪向前麾下,义军不就是因为南方几年水灾、几年旱灾,王廷横征暴敛才奋起反抗吗?这些乱象、这些花招、这些伎俩,他们在南方见得多了。
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了官军,现实里的腐败依旧。
贺淳华点了点头。
常言说见微知着,何况敦裕的陈年烂帐已经烂成了一个大窟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