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郎跃马而出,挥舞长槊,断江真气顺着长槊涨了足足半丈长,煞是惊人。「早闻得你姓名,知道你是个有手段的北荒豪杰,如何与一个屠城的贼厮做小?我念咱们两年前一番际遇,许你单挑,若你能撑我二十个回合,便准你带人离去又何妨?」
那贾越停了一下,露出满脸无奈与疲态,然后居然直接翻身下马,就在马下弃了兵刃,半跪着昂首行礼:「程大郎,我知道你修为,也晓得技不如人,更晓得这一战是你们大获全胜,所以愿意降服,但你须保证我手下这些甲士的安危。」
程大郎怔了一下,旋即大喜过望,便要下马去搀扶对方,但刚要下马,却想起一事,反而迟疑:「贾三郎,屠清泉的事情,你有参与吗?」
「没有!我是北荒人,没有利害关碍,一开始便在张金秤身边做军法勾当,只替他杀违他军令的首领!」贾越几乎算是脱口而出,但刚一说完,他就怔了一下,然后立即反问。「你们真是什幺黜龙帮的人,在为义军清理门户?」
程大郎嘿嘿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上前先行将对方扶起来:「既如此,今日后咱们便是至亲兄弟了,且随我走,我带你去见见你们北地的真豪杰……不过,这些甲士若有屠城的,只怕你那位同乡要有手段……如何,可跟我一起走?」
「我当日就知道,张金秤要坏在清泉的事情上面!」那贾越先是发愣,旋即摇头。「不过我已经仁至义尽,事到如今,为何不降?」
程大郎愈发大喜。
且说,这位东境大豪连日亲自侦察,如何不晓得,张金秤的那些人,外围不说,核心部队其实是两三千装备齐全的甲士,平素分成三支来用,其中不是清河子弟就是有军事经验的逃兵,外加河北道上有修为的豪杰而已。考虑到张行的政治许诺,以及那位李水君的姿态,再加上此战的经历还有日后的形势,便是让他程大郎来执掌蒲台,其实能保留的部队也不可能太多。
这种情况下,收编个几千核心部队,才是最重要和最理所当然的扩充实力途径。
事实上,程大郎收得这股部队,转过一圈,闻得张行也降了另一支清河王二所部甲士,心中更是抵定,这一战,再怎幺纷乱,都已经是彻底大胜了。
唯独走了张金秤。
但这似乎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四万之众,一夜溃散,张金秤没入其中,到哪里去找?便是天明的时候,诸军开始大面积打扫战场、收捡俘虏时,有降服的甲士告知了相关事宜,也不好去说人家贾越当时是错的。
因为太符合封建主义价值观了!
简直属于经典的封建主义道德标兵好不好?
更不要说,这位贾三爷似乎跟张三爷还有点奇怪的关系。
「你不是张行义吗?」贾越终于没有忍住,朝着那位被一众将领簇拥着的年轻人开了口,对方虽然跟自己一样脸上全都是没来得及抹干净的黑灰,但朝阳初升之下,却还是能认得出来。「如何成了什幺张三爷?」
「你认得我?」
张行自然记得自己在靖安台里看到的资料,倒是不慌……实际上,他依然坐在那里很从容的吃烤麦穗。
喷香。
「你不认得我吗?」贾越无语至极,但身为降人,他在一群人的注视之下根本不敢向前。「我们一起坐船从北地来的河北……你去投了军,我去闯荡江湖……二征东夷败了以后,我听人说上五军全军覆没,一个活的都没有,还以为你死了……如何成了什幺张三爷?」
「二征东夷的时候遇到真龙,脑子被吓晕了,不记得许多事。」张行倒也堂皇。「至于为何自称张三,主要是生平不愿意居于这位李四郎之下而已……怎幺都要压他一头,所以自称张三!」
说着,张行一边吮着麦穗,一边指了下座中少有没有黑脸,但此时也不禁黑脸的李定……后者很确定,对方见到自己之前似乎就是张三了,而且他素来知道这厮都是张口就来的。
但此时周围人听来,似乎都颇以为然,仿佛听到了什幺秘辛一般,只怕往后这个说法反而要传开……都没法辟谣的那种。
「我是哪里人?」
张行解释完毕,继续好奇来问。「北地东部还是西部,七卫七镇哪一处出身?家中可还有什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