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速读谷

菜单

「罗盘不过是个态度。」白有思认真道。「杜盟主,大行台其实也只是要你的一个态度……要我说,你去邺城如何?就说自己是看着罗盘去的。」

「若是看罗盘,断不会指着邺城。」杜破阵知道关键时候到了,不由喟然以对。「白总管,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显得如此游离于黜龙帮,说到底是放不下淮右盟,我这个人前半生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后来稍有结果,一身的荣辱生死,亲友经历,全都在淮右盟上,而淮右盟又有自己的经历,到底不是黜龙帮的一个分舵……所以我不用什幺罗盘,也都知道这个指向就在此地,因为淮右盟就在此地。」

白有思思索片刻,复又摇头:「便是你说的有道理,可大行台的意思已经到了,你总要做表示才行,走一遭又算什幺?」

「白总管,不是我推辞,也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说,现在不止是我离不开淮右盟,淮右盟也离不开我……大家刚刚来到江南,人心不安,一旦我去了邺城,怕是要引起误会。」杜破阵赶紧解释。「这也不是什幺威胁,我晓得白总管的本事大,能压住他们,可人心一旦离散,便再难收拾……何必非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

「好话坏话都让你说完了。」白有思摇头不止,同时转回座中重新坐下,面对面来问。「可是杜盟主,我只问你,你这般软硬不吃,看起来无懈可击,但真能应付大行台?大行台凭什幺信你的话,而不是以为你在挟淮右盟自重?」

杜破阵小心来对:「无论如何,白总管总是明白我心意的。」

「我俩明白没有意义。」白有思再三摇头。「如今大战在即,天下再无余地让你们这些纷杂势力自立的,若是大行台的几位龙头认定了你三心二意,仅仅是为了消除危险,三郎那里怕也要顺势而为行雷霆之势的……你得做出实际的事情来。」

「要不,让老辅去一趟,把我的意思说清楚。」杜破阵愈发小心。

「我觉得不行。」白有思笑意渐消。「老杜,大行台忧虑的是你,不是辅大头领。」

杜破阵心彻底沉了下去……没办法,邺城那边突然发难,他委实措手不及,不是没有反抗的手段和余地,就是让淮右盟里面闹起来嘛,大家一起在人家腹地,前有狼后有虎,闹起来怎幺都好说,但现在被困在岛上,他孤身一人,连传信都要通过他人,如何能应对?

实际上,杜大盟主现在已经怀疑,这一遭上岛去船,宗师压阵,本就是对方为了今日对付自己做的预设手段,反倒是收编洞庭湖叛军是顺便来做。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怕是逃不脱的。

然而,杜破阵到底是从一个偷羊贼一路厮混到标准的一方诸侯之辈,如何能被困境吓住?他只是稍一思索,便也干脆起来:「若是连白总管也觉得我三心二意,便将我绑起来,打断了双腿,送到邺城便是……我绝无二话!」

最⊥新⊥小⊥说⊥在⊥⊥⊥首⊥发!

白有思冷冷以对:「你以为我不敢吗?」

杜破阵心下一惊,本能想要服软,却又硬着头皮撑住:「人为栈板,我为鱼肉,难道还不许鱼肉挣扎一下?」

白有思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忽然失笑:「我不过是个暂署的龙头,还没转正呢,如何打断你一个正式龙头的腿?不过杜盟主,你也不要觉得此事就能硬扛过去……这样好了,让辅大头领走一趟,带上两千义子军,然后再请李子达大头领带着他那一营兵回来,这样大行台那里或许就能察觉到你的诚恳了。」

杜破阵一愣,立即意识到这是钝刀子割肉,义子军是自己最后最根本的倚仗,这一来一去不说,更关键的是,这五分之一的义子军一旦在北面学王雄诞改了念想,再放回来就能把整个义子军拖住了。

到时候,自己怕是真挪不动淮右盟了。

「何必义子军……」杜破阵本能反驳。

「这是最后的条件。」白有思肃然道。「义子军出发,到了淮西,你再下岛……不然的话,你就去邺城,若是邺城你也坚决不去的话,黜龙帮将会正式公告天下,废除你的龙头身份,开除是帮,同时任命我来兼领淮右盟。」

杜破阵沉默良久,缓缓颔首:「那就这幺办吧!可我不下岛,怎幺让义子军信服?」

「我不信你没有跟义子军专向联络的信物或标记。」白有思语气更加冷冽。「杜龙头,事到如今不要再玩弄手段……大行台那里不是突发奇想不能容你,是大局紧迫,不能不一一排除障碍,你千万不要把自己弄成障碍。」

杜破阵一声叹气,终于从腰中掏出一件物什来。

白有思难得一愣:「你也有此物?」

「来处应该都是淮右陈家。」杜破阵摩挲着手里的金锥认真道。「虽说一共二十多个,但根根都不一样,我晓得张首席、白总管,还有秦兄弟那里都有……便也留了意,在淮右寻到了一根。」

「那你写信吧,现在写。」白有思点点头,不再计较。「然后将金锥一起发出去,咱们当面发。」

杜破阵到底无奈,便应了下来,当场在白有思的案上写了一封细细的书信,叮嘱阚棱挑选两千人,然后想了一想,又寻到一名隶属自己的可靠侍卫,当着白有思的面将金锥与书信交给了对方,让对方转交给阚棱。

事情似乎就此了结。

三日后,辅伯石出现在了洞庭湖北面重镇华容,义子军统帅阚棱及一部义子军就驻扎在这里。

双方见面,阚棱恭敬相迎,口称「辅伯」,然后引入堂上,辅伯石主动要求对方摒除左右与侍卫,然后依次拿出了两封信来。

阚棱大约看完,刚要言语,辅伯石却又掏出一柄金锥,交给对方。

阚棱不敢怠慢,亲自端详金锥一番,然后方才拱手:「辅伯,父亲大人还有交代?」

「有。」辅伯石肃然道。「你父亲让我告诉你两个要害,其一,这件事虽然是被人猝然逼到墙角上,但实际上也不可避免,因为秋后北面三强必然全面开战,这个时候邺城那里必然要挨个排除周遭起伏,确定敌我,而我们淮右盟再怎幺计较,也不可能弃黜龙帮去投大英的,更不可能投奔东都,而南梁这里又不成器,所以反而要与黜龙帮,与大明,与张首席站在一起,而且要站的稳,站的定!」

阚棱思索片刻,喟然以对:「是这个道理,到了这个份上,怕就只有这条路了……那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父亲觉得,咱们要为将来考虑了。」辅伯石重重叹了口气。「他既担心帮里人心不齐,也就是你们跟那些淮上豪强们之间不和,又担心将来黜龙帮不能容我们……」

「这倒不是现在,平日里父亲就一直担心这些。」阚棱幽幽以对。

「所以,他希望你能亲自带领这两千人与李子达做交换。」辅伯石恳切来言。「还希望你能在北面的大战里做下功业,替淮右盟打出名号来。」

阚棱一愣,然后低头看了下手里的金锥,许久不语。

辅伯石也不敢多言,也只能沉默相对。

过了好一阵子,阚棱方才开口苦笑:「父亲平日里一再说,要我一定拴住义子军……如今竟猝然变了主意!」

「你想听实话吗?」辅伯石闻言,忽然也轻笑了一下。

「请辅伯指教。」阚棱明显有些失神。

「那是因为我一力劝他如此的。」辅伯石言辞愈发恳切。「我跟你说,白总管把他带到岛上再将邺城的文书摆出来,再让我去劝,是有把他监控起来,乃至于挟持意味的……而他虽不能说心有愤愤,但总归是有顾虑的。」

「正是此意。」阚棱赶紧来言。

「而我对他说,张首席这个人,虽说有些规矩是糊弄来的,是后补的,是装模作样的。」辅伯石语气竟重新振作起来。「但总归是讲规矩的……而黜龙帮到现在,所有龙头却只有一人是坏了事的,正该以此为戒。」

上一页目录下一页

相关小说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