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今的龙虎金衣好似是自身内蕴蓄而出,弥于体外的一口先天元气。
隔垣印十成气力轰出,大半都要被金衣卸力消去,只有四五成能打到实处,但这也济不得什幺事。
且愈是斗法,崔巨便愈有体会,若再给陈珩数年功夫琢磨,只怕连那四五成都难,至多只剩二三成罢了。
如此显然是将崔巨当做一类磨刀石,来淬链他自家道术。
崔巨见状自然生怒,怫然不悦……
……
这一日。
玉宸一方的中军大帐中。
一个作为使臣前来的武道烘炉在递了符书后,也不敢在此地多留,拱手一礼,便连忙出了营去。
陈珩见那符书以素锦为底,金丝镶边,甚是华美模样。
揭开一看,那数百蝇头小字却好似忽活过来了般,在纸面跃动不休,好似一个个武士在持戈荷戟,且一股武道念头亦是震荡腾起,阳刚若火,磅礴汹涌,压得帐中几个修为稍弱的修士背脊绷紧,脑中一空!
陈珩屈指一弹,霎时一声清越剑鸣,将那武道念头搅个粉碎。
他将符书看完后,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将其递给左下首的薛敬,道:
「看来崔巨等不住了。」
薛敬接过一看,脸上也是露出一笑,摇一摇头,将手中符书继续传下。
少顷,待得帐中之人都阅过一遍后,此时气氛比之先前已大为不同。
喜悦者有之,疑惑者有之,讶然者有之,但更多人还是面露了然之色。
「崔巨此番还正式遣节递书,一别往常,虽看似是约斗了,但其中不会藏着诈吧?」
蔡庆满脸狐疑,嘀咕道:
「好比斗得一半,真武山那处便一拥而上了?」
汪纭失笑:「蔡真人说笑了,堂堂大宗真传,怎会如此不要体面?依我看来崔巨今番如此正式,只怕是打着决胜的心思,无论是输是赢,葛陆之争恐怕都当有个定论了!」
「真武山那处还未伤筋动骨呢,崔巨便已等不得了?」
蔡庆愈发不信,摇一摇头。
陈珩沉吟片刻,开口道:
「不论崔巨是何打算,也都无用,他若想堂堂正正决出胜负来,我自当奉陪,而他若想使些鬼蜮伎俩,我亦不惧。」
说罢,他看向帐中诸修,郑重行了一礼,道:
「三日后的午时,我当与崔巨正面一战,倘使此役能定下葛陆局势,固然最好,纵不能,也可一挫敌方心气,届时还要劳烦诸位为我掠阵。」
帐中一众修士闻言正容起身,纷纷回礼道:
「谨遵吩咐,敢不效死!」
而时日一晃而过,这一日,中军大帐内的陈珩蓦然睁了双目。
他将袖一挥,便化剑虹一道须臾飞上云头,一旁的薛敬、杨克贞等人驱光跟上,紧随其后。
此时以北屏山下那条宽阔的驮铜江为界,两方人马已呈相持之状。
旌旗战舟等隆隆密布,若两扇巨大画屏展动,一眼都难望到边,气息滞涩之下,似连云下江水都流动不畅,慢了半拍。
「来了。」
安坐玄台上,正闭目养神的崔巨忽眼帘一掀,道。
不远处的韩印觉顺着崔巨视线望去,忽见一道剑虹也不知起自何处,须臾便越过重重迭迭的人马,来到阵前。
剑虹往云上一落,一个玄衣金冠、神姿高彻的道人便显出身形来。
他看向此处,目中神光湛然,若灿灿流霞,这倒叫韩印觉微微皱眉,不自觉暗抚袖中那方宝鼎。
「八派六宗,真是惹人厌烦!而玉宸先前已死了一个君尧。如今又多出这样一尊人物?听闻连嵇法闿都已从魔窟脱身,重回了玉宸,这门派,这门派……」
韩印觉也不知是想起何事,眉间涌起一抹冷色。
值此之际,陈珩同崔巨在略一见礼后也是朝远空飞遁而去。
双方直行了数个时辰,来到一片罕有人迹的荒原上,这才各自将云头按住,停了下来。
「此地过去不远,便是霄海,而跨过霄海,就到伯陆了。」
崔巨道了声,看向陈珩:
「此地如何?」
「甚好。」陈珩颔首,伸出一只手示意:「请。」
见得此幕,崔巨按住腰间长刀,陡被激起心中汹然战意。
他虽欲开口道明,便以此役,无论胜或败,双方都不必再多纠缠,就此彻底定下葛陆之争来!
但一想起数日前因久战无功自宗门处降下的那符檄,和在见了那符檄后,陈崖、杜瞻等人欣喜难掩的神情。
崔巨沉默闭了上眼,掩了眸中复杂神色,再睁开眼时,只同样道了声请,眸光冷厉如刀。
两人身形虽不动,却有青紫雷霆与血气金光顿然暴起,激撞一处!
轰隆!
空中只闻一声推山倒壁的巨响。
灵机破碎,云光塌陷,汹汹浊烟霎时弥漫开来,将人视线遮去,不辨四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