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瞻甚至还在一本密册上看得,在前古那场波及幽冥的梵宝魔劫中,正是无生剑派当时的大执御掐动了浑气法,顶着两位同境剑仙的攻袭,硬生生在万军从中,夺了敌方的牌符,这才解了前战危局。
那一役过后,无生剑派的那位大执御当即便被宣召上天,得了道廷帝君的赏识。
无生剑派的威风自此彻底打响,叫阳世众天皆闻!
捉剑、浑气二法的名头亦开始流传起来,逐渐广为人所知!
此时面对杜瞻相询。崔巨略想上一想,略一摇头道:
「浑气法固然是能制束剑修的妙术,可陈崖师弟手上的仅为残篇,再加上我修法时日终是短了,虽有用,但若说能完全抵住陈珩的那一剑,倒是妄想了。」
「既然如此,师兄又何必再斗?」杜瞻吃惊。
「因我不愿断你们机缘,且我也不欲输陈珩一头!」
崔巨目如寒刃,一股盎然战意汹汹腾起:
「一门浑气法的残篇固是不足,可若再加上真武山的擎天印呢?真武九印当中,以擎天、拓地两印最尊无上!
我之根性与拓地印不符,便勉强修成,效用也是大打折扣,而擎天印则不然!」
杜瞻瞳孔微缩,有心要劝上几句,但对上崔巨视线,暗叹一声,还是颓然摇摇头。
「师兄先前为修行擎天印数次险些身死,可谓吃足了苦头,如今又何必强求!」杜瞻无奈。
「死生一线,命悬天机,这倒也是桩修行之趣,何况有龙神精血存身,我便是想死也难。」
崔巨目芒炯炯,沉声道:
「难得遇上陈珩这等厉害大敌,我也想知晓,在他逼迫之下,我是将挫了锐意,又或是藉此机会,修成真法,换骨脱胎?
既是要问拳天下,那岂有我崔巨胜人,而无人胜我的道理?之后那一战纵是输了,我亦无悔!」
杜瞻见此也知晓崔巨心意已决,他实难劝住。
他将头一低,思量了下敌我双方之势,最后牙关一咬,拍胸道:
「既如此,稍后我便在陈崖书信上加上师兄大印,将符讯向外送去,师兄只管放心,杜某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与那些地陆门派守死住北屏山,直至师兄功成出关!」
崔巨微微颔首,并未多言什幺。
而过得半盏茶功夫,当杜瞻不好过多打搅,正要告辞离去之时,崔巨忽又出声,将杜瞻给唤住。
「不知师兄还有何吩咐?」
杜瞻拱手问道。
「韩印觉先前擅自出手,的确做得差了,他虽是在借此逼我,叫我明他心意……」崔巨看向杜瞻,一字一句道:
「不过韩氏终究对我有大恩,师弟不可出手杀他。」
杜瞻闻言沉默片刻,开口:「师兄真要应下与韩氏的婚事?」
崔巨不答。
「这等挟恩自重的蠢物,若非师兄开了尊口,我着实不欲放过他,君子怎可欺之以方!」
杜瞻先是愤然长叹,不过想到崔巨已是入了尊者门下。
常言师徒如父子,韩印觉的谋算是否能成,届时恐怕还要过尊者那一关。
「莫要种种辛苦,到时候都成了无用功。」杜瞻唇角露出一抹冷嘲。
在垂首向崔巨请辞过后,他便忙向陈崖居所行去,将陈崖喊上后,两人便一并去见长老,商议如何行事。
数日过后,就在北屏山中不断有符书发出,送往天外之际。
另一处。
在铜驮江对面的戚方国中,同样也是颇为热闹。
大殿之内,蔡庆昂首而立,不时起身举杯回敬众修,红光满面,酒意融融。
而他那头彩蜥也似已喝得半醉,正四仰八叉趴在蔡庆肩头,尾巴一晃一晃。
「看来崔巨等人已是技穷了,竟欲从附近地陆调兵过来,不过纵是叫那些地陆宗派进了羲平地,协助他们将北屏山守上个半年,却也无用。」
近前案台,杨克贞起身,对蔡庆对遥敬道:
「在此事上,着实是要多亏蔡真人出手相助!」
蔡庆大笑摆手:「客气客气,那陈崖、金宗纯等人已是无计可施了,便无老朽出手,他们那筹划也是桩笑话!诸位,就算慈悲给上他们半年功夫,这短短时日,崔巨能养好什幺伤势?又能修成什幺妙法?
再与真人斗上一场,也不过是重蹈覆辙罢,如杨长老所言,终究无用!」
殿中此时欢声响起,一时觥筹交错,宾主喧哗。
而在这一片热闹当中,薛敬却是微微捋须,眼中闪过一丝沉吟之色。
他知晓此宴是陈珩专为蔡庆所设,以谢蔡庆测知敌情之功。
不过蔡庆仅一个地陆真人,他是在天外游历时得了怎般机遇,才会有罗黎凶烟和彩蜥这等厉害手段?
而后者也不知是何时附在了金宗纯之躯,金宗纯堂堂一个大天出身的长老竟也茫然未觉,叫蔡庆将他们的筹划窃了个一干二净。
「古怪,古怪,这位倒真是个异人……」
薛敬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