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我倒是都用不上了,便看你们这些小儿辈究竟是何等造化了!
明日我等去泰福楼吃上一顿,记得可莫要开船捕鱼了。」
「这不年不节的,我等去泰福楼作甚?」何济茫然问了句。
泰福楼是暇丘城中一座颇有名气的酒楼,平素陈珩与何昌在逢年过节时候也会去那饮宴一番,何济对这个名字,其实也并不算陌生。
「我回来得晚了,未能赶上给陈大哥送行,这一顿席面,我——」
何昌本是有些感伤,但一见何济那瞪着大眼的模样,心底也是忽涌上一股无奈。
「我也真是昏头了,同你说这些作甚?听着便是了!」他头疼摆了摆手。
「哦。」
何济点点头。
翌日,暇丘城泰福楼中。
在酒至半酣,何昌望了眼身旁的妻儿老小,在一派熙攘热闹当中,他忽鬼使神差的拎起一壶酒,一个人踉跄来到左处邻窗的位置,睁眼朝栏杆外望去。
那是陈珩以往常坐的位置,多年鲜有变过。
以往何昌也有过疑惑,因窗外不过是寻常江景,两人早已见惯了的,其实并无什幺新奇。
可今日不知为何,当何昌来到这处后,一切却像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听见呼啸的风声和水声清晰自耳畔传来。
放眼望去,只见天长地阔,不辨水云。
一座大青山巍巍横亘在视野尽头,生生将衮衮江水分成了两股,而待得越过了大青山,两股江水又在天角处最终合为一道,隆隆奔流向远方。
此时正值是正午时分,一轮大日高悬天中。
待几朵薄云被风悠悠吹散,郎朗日光也是再无遮掩,顷刻便洒染天地,光华烈到让人难睁开眼,连江水都如若渲上了一层金浆。
天地如熔金聚成,浑然不成彼此!
这壮阔恢弘之景让何昌怔了怔,半晌后他才渐次回过神来,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他高高举起酒壶向天外遥敬,心中忽然大笑一声,喝道:
「陈大哥,当真是好景致!」
……
一月后,东弥州,长离岛。
当涂山葛交代完事宜,将几个执事打发离开后,他也是走出殿中。
而望着岛内诸景,他眼神微微一动,心下也着实是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欣然。
经得了数十年的辛苦经营,眼看着长离岛本就煊赫的气象又一点点壮美起来,如是鲜花着锦,名玉添辉。
作为劳力劳心者,涂山葛自然也是难免有所触动。
遥想当年在南域炀山时候,那时候的自己带着一窝小狐狸也着实生计艰难,日子过得紧巴巴,恨不能把一缕灵气掰成两半使用。
而待得炀山道人抢走了炀山的根基后,那情形又更不堪了些……
而正当涂山葛默然出神时候,他身后忽有一阵清风刮过,眼角余光莫名就瞥得了个年轻道人。
「老爷?」
涂山葛先是一怔,旋即大喜过望:「老爷你终回来了?」
「是啊。」
陈珩伸手扶了扶,他视线在岛中停了停,然后又移去希夷山所在的方位,顿了一顿才收回,洒然一笑道:
「我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