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紧握着刀柄,将经过热处理、已经变得坚硬无比的刀身,轻轻地贴上了砂带。
「滋啦一—」
一串细碎明亮的火星,如同流萤般飞溅而出。
这一次,他感受到的阻力,远比退火时要大得多。他必须用更大的力气,才能在坚硬的钢材表面,磨削出细腻的痕迹。
他的动作,比之前更慢,也更稳。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刀刃与砂带接触的那一条线,每一次移动,都以毫米为单位。他时刻记着老乔治的叮嘱:宁可慢,不能错。
从240目,到400目,再到600目,800目.
他一步步地更换着更细的砂带,刀身表面,那粗磨时留下的划痕,被一层层地覆盖抚平。
那道笔直的刀脊线,在精细的打磨下,变得更加清晰立体。而两侧的主刃面,则呈现出一种均匀顺滑的缎面光泽。
整个工坊里,只剩下砂带机单调的轰鸣,和林予安那如同磐石般稳定的呼吸声。
老乔治没有打扰他,只是背着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刚刚入门第二天的学徒,而是一个已经沉浸此道数十年的老匠人。
那种专注,那种沉稳,那种对线条和光影的极致追求,是任何语言都教不会的,那是一种铭刻在灵魂里的天赋。
最后一步,是开刃。
林予安换上了全新的1000目砂带,他调整了砂带机工作台的角度,让自己能以一个更精准的角度,来打磨那条之前预留的厚实假刃。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刀刃那不足两毫米宽的区域。
他的双手,稳定得如同安装在精密工具机上的机械臂。他控制着刀胚,让刀刃的斜面,以一个大约20度的夹角,平稳地滑过高速转动的砂带。
「嘶嘶——」
这一次,飞溅的火星更少,声音也更细腻,
银白色的钢屑,从刃口处被一点点地磨去,一条闪烁着寒光的、肉眼可见的锋利白线,从刀根处,缓缓地向刀尖延伸。
他小心翼翼地翻转刀身,用同样的角度和力度,打磨另一侧。
这个过程,他重复了数次,每一次都只磨掉薄薄的一层,确保两侧的刃面绝对对称、均匀。
当他完成最后一次打磨,关闭砂带机时,整个工坊瞬间恢复了宁静。
他举起手中的匕首。在工坊昏暗的灯光和炉火的映照下,那柄匕首仿佛活了过来。
刀身呈现出一种内敛的高级缎面质感,光线流淌其上,如同月光下的流水。而那道刚刚开出的、长约十五厘米的刀锋,则闪烁着一种冰冷的寒光。
它的外形,简洁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充满了现代战术匕首的凌厉风格。
水滴形的刀头,保证了强大的穿刺力,平磨的刃区,则兼顾了切割的顺滑。刀柄的部分,还是粗糙的钢条,等待着后续的加工。
但仅凭这刀身,它已经是一件完美的杀戮与创造的工具。
「好。」
老乔治只说了一个字,但那沙哑的声音里,却充满了难以掩饰的赞叹和满意。他将匕首递还给林予安。
「从一块报废的钢板,到一把能见血封喉的利刃,」老乔治看着林予安,那眼神,如同在看自已最得意的作品,「小子,你只用了两天。现在,它是你的了。」
林予安接过这柄由自己亲手创造的作品,他对锻造有了更深的理解。刀锋是它的牙齿,但他知道,这还不够。一件真正的武器,还需要一只能够完美掌控它的手。
「乔治大叔,刀柄—"
「别急,哈哈哈」老乔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