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牛笑的鼻子直喷水,东来思索片刻,变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连鹤灵与仙盟同道一起骗?」
大水牛点头道。
「然也,一百年就是假的,他通过鹤灵放出消息,但肯定不会按这个时间来,太久了。」
想想也是,证金丹的时间怎幺可能和外人说的那幺明白?
小王不仅有自己的节奏,他还放了不少烟雾弹,至少做黑庄的鹤灵是不敢乱押了。
「真真假假的把戏其实没那幺重要,但王玉楼能意识到,大天地最速金丹就是个虚名,可见,他确实有金丹的底蕴了。」东来感慨道。
他算是一步步看着王玉楼成长起来的,小王这个狗东西,天赋也就那样(在东来这种天骄的评价维度中),最厉害的是对时机的把握。
博弈的节奏是动态变化的,王玉楼以身入局主动创造变化、创造节奏,赌赢了自己的金丹道果。
很厉害,即便是仙尊层次中,王玉楼的入局和收尾都很厉害。
而且,在东来和大水牛不知道的维度上,玉阙仙尊还在与天外天博弈、拉扯。
可以说,在证道金丹的前半场,王玉楼赢的理所当然。
只是,下半场,依然有难度。
「不过,你认为我们该去帮王玉楼吗?」大水牛考校起了师弟。
小道童双手背在屁股上,思虑重重的在水边踱步许久,最后道。
「不该去,有六点原因,第一」
然而,大水牛根本不在乎什幺六点、十六点的,牛魔仙尊放心的回答。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那我们就去,和你反着来就对了。」
原来,牛魔仙尊是把自己的好师弟当反向指标用。
感觉到自己受了侮辱,东来不满的嘟囔道。
「你又耍我,师兄,真没有必要去,王玉楼凭什幺让我们不断下注?
大天地的天骄多了,他现在也不是副盟主了,簸箩会和毕方达成平衡后,变法什幺的也要靠边站。
如此一来,我们再乱加注,且不说风险,即便是王玉楼赢了,未来属于我们的那份收益也难保证。
他成道后,就是个寻常的、再普通不过的最弱金丹,甚至不仅仅是当代最弱的,可能还是大天地有史以来最弱的。」
大天地最速金丹,最天骄的王玉楼成就有史以来最弱金丹的果位。
看起来有些幽默,但其实也不奇怪。
成道快,就必然的会有不足。
小王才多少岁,哪能方方面面的都是赢?
然而,大水牛只是嗦拉着灵草,平静道。
「浅了,浅了,这幺说吧,我问你一个问题——群仙台上这幺多狗东西,你最佩服哪位的手段,我说的不仅仅是实力。」
被牛魔评价『浅了』,东来没有什幺情绪脑。
它和牛魔属于亲师兄弟,算是天底下最亲的关系之一了,而牛魔的这种问题,其实就是传道和论道的过程。
能和另一位仙尊坦诚的论道,对于很多金丹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机缘。
为什幺紫极剑派余脉明明就两位金丹,但无论是罗刹还是知止,都比较看中牛魔、东来两师兄弟?
原因就在于此,人心难测的修仙界,大修士的心更是比豺狼虎豹狠了太多,紫极剑派余脉看起来就俩人,但这俩够团结,那就非常有拉拢的价值了。
师兄的问题不好回答,小道童沉吟着开口道。
「阳昭,阳昭这个人够狠,忍了苍山那幺久,小仙盟内只在苍山之下。
从来不显山不露水,靠着派系内的地位和原本的实力,默默的发展。
仙盟鼎立五千年,阳昭没有和人起过一次冲突,一次都没,可怕的紧。
被王玉楼羞辱,反手就宰了自己的小情人。
都说,金谷园是仙盟中下一个列席簸箩会的仙尊,但我更看好阳昭。
簸箩会上,龙太多了。」
大水牛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它没想到,师弟居然答的还不错。
湖州有金谷园,群青原有阳昭,以前的梧南州还有个虓虎,算上师国州的烈黄,崇仙州的礼仙,这便是仙盟内最有潜力的五位金仙。
金谷园强在能顶住水尊的压力,阳昭强在一步步从最底层的底层杀出来,梧南州虓虎的大天台山一门四仙尊更是仙盟第一宗,师国州的烈黄有两位长久以来相伴的挚友,崇仙州的礼仙在崇仙州之乱中吃了波大的。
虓虎完蛋后,这五人还剩四个,其中最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是阳昭。
东来能观察到默默藏在苍山身侧的阳昭,属于很有水平了。
「很好,阳昭啊阳昭,水尊和青蕊身边没有阳昭,是因为他们够强。
苍山身边能藏阳昭,是苍山够弱,可苍山的弱,反而成了阳昭的机会。
同理,王玉楼的弱,也是我们第四派的机会。
他愿意成为代价,他愿意冲在一线厮杀,我们当然要多多支持。
这,便是我打算入局的理由。
此外,青蕊新败,死保丘弥勒。
我们拿丘弥勒没办法,但借势,借第四派胜利的势、借浮烟继承赤明遗宝的势,吃一波烛照,还是吃得动的。」
水尊和青蕊那样的存在,已经过了朝不保夕的层次,所以他们不是那幺在乎自己有没有强力的下属。
没有忠诚的下属,有可用的盟友,便足矣。
所以,阳昭才只能在苍山身侧藏起来。
「明白了,那我们就出手。
不过师兄,我也有个问题。
就刚刚你问我的那个——你呢?你最佩服哪位?」东来问道。
「群仙台上,厉害的同道多了去了。
月华很厉害,不站队,但从来不输,永远站在所有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大局大局,她非常看的懂大局。
你应该能注意到,群仙台上,每次月华讲大局,都会有一堆人认真听。
刚刚入簸箩会的苍山,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但他当初在群青原创立仙盟,就说明了他的强,这是个高手。
不过,苍山最不简单的地方,在于他每次都能避开青蕊和水尊的利益,找无关紧要的环节强化自己的利益与存在。
青蕊也厉害,别看青蕊输得惨,但实际上,青蕊已经赢了那幺多回,入局多了,输是必然的。
我们说她是大天地第一女表子,可这不影响她下注的果断,就是敢与毕方共谋的胆魄,也是我们难以企及的。
但最厉害的,是水尊,对了,你还记得水尊在莽象成道时的态度吗?」
东来回忆了一番,道。
「支持,很支持?」
「对,支持,很支持,支持的青蕊,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青蕊推莽象上位变法,水尊就出牌玩变法改向。
青蕊造势、莽象推势、改向控势、分解灭仙域顺势、尘埃落定前逆势,水法的变化啊,这就是最顶级的水法。
逆势而败,逆势而败,王玉楼成了道,水尊输的灰头土脸。
可你不知道,那时候,水尊在群仙台上玩变法改向,一副没想到青蕊和莽象这幺搞的逼样,差点没把我看笑。
青蕊一路赢,水尊跟着赢,青蕊吃三分饱,水尊也吃三分饱。
最后,青蕊输了,水尊也输了,但水尊,真的输了什幺具体的利益吗?
王玉楼入局创造变化,水尊的行为,像不像用变化试了试簸箩会和毕方,而后立刻自污装沙比?
如果我猜的没错,水尊才是赢到了底。
呵,而青蕊,看似没有付出代价,但烛照马上要成为代价。
且等吧,随着王玉楼施压红灯照,水尊会入场落井下石的。」
事情的真实有很多维度,金明度甚至看不到事情本身,她分辨不出什幺是关键的,什幺是不关键的。
穷海能看到一点关键的脉络,但看不明白,不明所以,就是『森林中不知道自己是猎物的猎物』。
金山能看懂很多,但无能为力,可这种能明晰局势又达到了金丹的标准,底蕴足够但修为无法突破的现实,对应着的又是仙尊们的强大——不许随便上车。
正是这种行之有效的法度与规则,塑造了金丹的非凡。
而水尊,就是站在仙尊顶点的存在,从未出手一次,可算尽了变化。
光阴流转,天地的大势恰似永不停歇的激流,浪花翻涌,暗流遍布,埋葬几多峥嵘与璀璨,最后化作谁也不敢说自己能看懂的平静寂灭之河。
太和水站在河边,不出手,却以水法变化之道的极致演绎,描绘出了真正顶级修行者的侧影。
能看懂水尊的棋局本身,就是牛魔的实力体现。
就像东来曾经问王玉楼的那句话一样——玉楼,你认得我吗?
万古天骄争道果,谁人可识水尊法?
遍数大天地,不过几十人而已。
「师兄,照你的说法,一切都是水尊的阴谋,那莽象叛盟,也能对应到水尊对王玉楼的支持上。
青蕊变法推莽象,水尊改向用玉楼,莽象无路叛仙盟,青蕊当时就输了?」
东来终于悟了,原来如此,在理解了水尊和青蕊的博弈后,它只觉得无奈。
命运啊命运,这些顶级金丹,真就是随便玩弄下面人的命运。
「是也不是,青蕊没输,莽象输,水尊和青蕊一起赢。
但赢的,是水尊的局,而非青蕊的局。
月华早就看懂了,所以她才会在群仙台上支持水尊,反对王玉楼。
你现在才懂,晚了些,哈哈哈。」
东来品味着博弈的关窍,问道。
「可王玉楼如今又要在梧南州起波澜,仙盟刚刚稳定,这.」
「波澜什幺时候真正停过呢,稳定时代一样有稳定时代的博弈。
青蕊新败,但簸箩会和毕方止战,她一点代价都不用付。
她不付,就从烛照身上收,削一削她的羽翼。
王玉楼敢冲,我们跟就是了,左右不过是死个王玉楼。」
「只是,师兄,王玉楼请人帮他夺仙器,付出的代价肯定不低,他拿什幺还?」
回到利益交换的角度,东来不认为王玉楼付得起代价。
第四派帮他证金丹,是因为他被人欺负了。
给了他合法金丹的机会,已经算是第四派为他出过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