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看着这个十分矛盾的男,陈公公温和道,「你说的,我都信。」
「那公公,我能怎幺帮你?」左子良道。
「你来,便是帮我了。」
陈宝依旧是不紧不慢道。
「可我是陛下派来的——」
左子良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以陛下的智慧,能猜不到让自己去了之后,他会偏袒陈宝,尽力保护他吗?
为什幺,一边让喜公公派人审讯他?
又一边让自己,保护他?
陛下他,可能不是真的要审。
「圣明无过陛下。」陈宝见他意会过来了,提点的说道,「这天下,没有谁能真正瞒过皇帝。也没有谁,能比皇帝还聪明。」
「那喜公公?」
这话没说完,陈宝便压了压手,让其住口。
左子良,全懂了。
这个喜公公,就是皇帝用来杀人的一把刀。
那天盛安砍的人头滚滚,就是他去做的。
这把刀是很锋利,可终究有砍卷了,成为钝刀,被遗弃的那一刻。
他所应运而生的权力,终会失去。
将陈宝送到皇陵,就是保护他。
而保护他的人里,还有一个自己,就是给这道保护再加一把锁。
那自己——
「什幺都不要掺和,什幺都不要去问,别人要做什幺,都让他去做。」陈宝道,「只有这般,你才能过关。「
是的。
该过关的人,并不是陈宝。
他只是传说中,可能跟宋时安有勾结,就凭藉那一句话一—你走得很快,稍微慢一些吧。
可现在,是实打实的跟宋时安勾结了。
特意放弃监视任务回国保他。
还有,那一句我敬仰宋时安』,足以让他身首异处。
「那陈公公,在下还有一个问题.」左子良十分茫然的问道,「那宋时安,到底会怎幺样?」
对此,陈宝没有说话。
缓缓的将手指搭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左子良没有看懂。
可似乎,又懂了一些。
没有再去追问。
他膝盖慢慢的弯下去,双膝一起跪在地上。对着面前这位落幕后的太监,匍匐下身子,崇敬的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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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被流放到了守皇陵。
宋时安没有缺席迎接魏忤生凯旋。
吴王终于被册立为太子。
这些消息并不算机密,人尽皆知,所以哪怕是封闭在家哪也不去的司马煜,也能够得知。
春江水暖鸭先知。
而这盛安大势,他先知。
跪坐在地上的他,看着这匣中的一对龟壳。而后,再擡起头望着房梁,仿佛真的在与神明对话一般,十分困惑的求问道:「那日三次占卜问命,不都给我显示的吉兆吗?」
「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啊,真的能够有活路吗?「
陈宝被流放就意味着,他拒绝了皇帝的命令,当一个刽子手。
而皇帝并非是完全薄情的人,所以姑且是放过了他,让他陪着历代皇帝,那些不会说话的死人,避开这一阵风头。
那幺除了他,知道此梦的人还有谁呢?
只剩自己了。
没错,还有宋时安。
可这家伙,明知道有应梦逆臣』这个诅咒,而这时外面又流传着圣君贤臣』这个说法,偏偏还要去顶着大势接六殿下凯旋。
这就是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