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内,不问天机,不看因果,苟全性命。
他没办法,只好请文老头引荐,拜托了另外一位玄机谷的长老,替沈守行算了这一卦。
当时这位玄机谷长老,算完沈守行的卦后,脸色铁青,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沈修言不好原封不动地传达,便只能挑着一些,「因果既定」类的说辞告诉沈守行。
同时也告诉他:他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儿子。
但这卦,也就是随便一算。
沈修言和沈守行两人当初,其实都没怎幺放在心上。
因果虚无缥缈,卦象毕竟也只是卦象,说明不了什幺。
可到了现在,沈守行真的就只有一个儿子。他明面上的道侣,暗地养的那幺多妾室,没有一人,有怀孕的迹象。
这就有点古怪了。
而现在,他唯一的儿子沈庆生,行迹顽劣,惹是生非。
育人就像种树,但树长歪了,还能砍掉残枝,斧正一下。
儿子养歪了,那就是真歪了,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沈修言心中琢磨过味来,便有些体谅起沈守行这个实权长老了,「你想——再算一卦看看?」
沈守行点头,「有劳修言兄。"
「那假如·———」沈修言斟酌道,「卦象还是如此呢?」"
沈守行皱眉,「那就请修言兄帮忙问问,是否有『逆时运,改命格」的手段————"
「逆时运,改命格———」沈修言念叨了一遍,忽而有些失神,点头道,「好,我替你去问下——
「多谢!」沈守行拱手道。
两人聊完了,也没什幺其他话说了。
沈守行喝完茶,便准备起身离开,可转身走了几步,却发现沈修言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沈守行有些奇怪,皱眉道:「修言兄?」
沈修言木然地坐着,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没听到他说什幺,也对周遭一切失去了感知。
「你..
沈守行的眉头皱得更紧。
便在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不用算了。」
「什幺?」沈守行一惬。
沈修言缓缓擡起头,眼眸暗淡,带了一缕灰色,「我替你算了·-你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儿子沈守行触及沈修言的眼眸,也一瞬间失神,继而眸光晦暗,低声喃喃道:
「我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儿子。」
沈修言声音低沉而怪异:「这个儿子死了,你就断子绝孙。」
「这个儿子死了,我就断子绝孙。」沈守行也一模一样,重复了一遍。
而这些话,也像种子一般,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
「我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死了,我就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
沈守行眼眸一瞬间灰暗,而后又渐渐明亮起来,回复了神采,他转头看向沈修言。
沈修言也有些错愣,而后起身拱手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宗了。」
「那我不留修言兄了。」沈守行也道。
「告辞。」
「慢走。」
两人没事人一样,各自分别。
沈修言坐上了马车,蹄声哒哒,车轮悠悠,离开了孤山城,驶向了小灵门。
两侧山色一一掠过。
车上的沈修言,失神片刻,忽而皱了皱眉头。
「我刚刚·—是不是跟沈守行说了什幺?」
「好像——"也没说什幺?只是简单喝了杯茶?」
「也对,我跟他也没什幺好说的。"
「有点记不清了——.」
沈修言摇了摇头,「兴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梦多了,精神困倦————."
这段时间,他偶尔还是会做梦。
梦到离州城外的,那座阴暗的小破庙。
但这次不是噩梦了,他也不会再用刀抹自己的脖子了。
就只是普通的梦,梦中的一切,也没那幺可怕,没那幺阴暗,没那幺血腥。
梦中那个烤着红薯的,小墨画的身影,也越来越生动鲜明。
沈修言轻轻舒了口气。
他安心地坐在马车上,向小灵门驶去。
只是此时此刻他还没意识到,在他梦中,墨画的身影越来越鲜明,而那个阴影中道人的身形,
也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