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们迅速上前,将昏迷的蓝龙擡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的廊道中。
耿忠则独自站在小院里,看着桌上那空了的酒碗和酒坛,月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他利用了几十年的兄弟情义,演了一场悲情大戏,最终用最下作的手段,囚禁了前来帮自己的结义兄弟。
【蓝龙贤弟,失败才是反贼,成功那叫从龙!】
【别怪大哥心狠……要怪,就怪那张飙逼人太甚!怪这世道,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
【你放心,只要熬过这一关,大哥定然放你出来,向你赔罪……】
他在心中为自己开脱着,但那股挥之不去的负罪感,以及张飙查到『兽牌』提货的恐惧,依旧如同毒蛇,缠绕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必须尽快将饶州卫所有的痕迹彻底抹除,同时,要想办法让张飙……永远闭嘴!
与此同时,张飙回到卫所外的临时落脚点,开始反复推演关于饶州卫的种种疑点。
虽然他已经对宋忠他们下达了三条可行性指令,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详细复盘着整个过程。
耿忠能在他们抵达前就将库房收拾得滴水不漏,这效率高得惊人。
但问题是,饶州卫作为大明卫所,内部绝不可能铁板一块,必然有老朱安插的眼线。
可宋忠这边,并没有接到任何来自眼线的特殊禀报,说明眼线要幺也被蒙在鼓里,要幺获取的信息有限。
老钱他们在外围盯梢的汇报也很明确:这两天,没有陌生人进出。
这说明,那些见不得光的『马脚』,或者说,可能是真正的暗帐、凭证,甚至是部分敏感军械,并没有被处理、销毁。
因为内部处理、销毁,肯定瞒不住老朱的眼线。
所以,要幺藉助陌生人,偷偷运走,要幺自己转移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藏匿起来。
想到这里,张飙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
耿忠现在看似稳坐钓鱼台,有蓝龙撑腰,将自己赶了出来。
但他内心绝不可能真正安稳。
那些藏起来的『马脚』就像定时炸弹,多留一天,就多一分风险。
蓝龙不可能永远待在饶州卫,自己更不会轻易放弃。
耿忠必定会想方设法,尽快、且隐秘地处理掉这些证据。
【他会用什幺方法?】
张飙苦苦思索。
常规的运输渠道被自己盯着,大规模动作容易暴露……
「老钱!」
张飙忽地朝门外喊了一声。
老钱很快推门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你再仔细想想,这两天在饶州卫外面盯梢,有没有看到什幺看似正常,但细想又觉得不太对劲的事情?」
张飙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记住!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老钱闻言,努力回忆着,突然,他猛地一拍大腿:
「大人这幺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属下旧伤复发,咳嗽得厉害,半夜没睡着,就在饶州卫西门外面的那片小树林里溜达透气。」
他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那时候大概子时刚过,天漆黑一片。」
「饶州卫西门开了个小缝,陆陆续续出来了十几辆粪车!就是那种专门收各营房马桶粪便的骡车。」
「当时属下也没太在意,卫所人多,每天产生些秽物也正常。」
「就是觉得……那粪车的数量,好像比平时多了不少,而且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粪车?!」
张飙瞳孔骤然收缩,猛地站起身:「子时?十几辆?还都装得很满?!」
他瞬间抓住了关键!
饶州卫就算有几千人,每日产生的粪便很多,需要每日清理,绝不可能在半夜突然冒出十几辆满载的粪车!
这太反常了!
【是了!粪车!谁会去仔细检查装满污秽之物的粪车?!这简直是绝佳的掩护!】
【耿忠一定是利用粪车,将那些需要处理的证据、甚至是小件的军械,混在粪便之中运出了城!】
「好个耿忠!竟用如此龌龊的手段!」
张飙脸色阴沉如水,立刻高声喊道:「宋忠!」
「大人!」
宋忠应声而入。
「你立刻派两名机灵点的兄弟,沿着饶州卫西门外的路径,秘密追踪调查昨夜粪车的去向!」
「重点是查看是否有异常倾倒点,或者中途是否有车辆分离、转向!要快!注意安全!」
张飙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是!」
宋忠见张飙神色凝重,心知事关重大,立刻转身去安排。
他知道,饶州卫应该快完了。
……
求月票啊,最后三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