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史,我们的兄弟,在开封差点把命丢了,就为了挖出这些蛀虫!」
「漕运贪腐,周王府残余势力,泄露丹方的内鬼,还有那个藏在更深处的黑手……所有这些,都串起来了!」
他目光扫过每一位老兵的脸,眼神锐利如鹰:
「现在,我改主意了。」
「不是『就砍向这个漕粮贪腐链』。」
「而是动用我们能动用的一切力量,不计代价,不惜一切,给老子往死里查周王府的漕粮贪腐链!」
「就从那个嘴角有痣的胖子,那个周王府的『刘先生』,那个河南卫所的指挥佥事查起!」
「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底细,每一次交易的细节,每一文钱的去向!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给朱有爋撑腰,是谁想要李墨的命!」
「这一次,咱们不是挠痒痒,是刨根!是掘墓!」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令人心悸的寒意。
几名老兵看着眼前仿佛脱胎换骨的张飙,感受着他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意志和压抑的滔天怒焰,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们齐刷刷地站起来,尽管身体残缺,却挺直了脊梁,沉声应道:
「是!大人!」
「刨根!掘墓!」
「干他娘的!」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同仇敌忾的决心。
张飙看着他们,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动!」
老兵们再次领命而去,但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更加沉稳,眼神更加锐利,带着一股为同袍复仇、斩奸除恶的肃杀之气。
小院内,再次只剩下张飙一人。
他拿起李墨那封染血的信,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眼神冰冷如铁。
这封信是李墨预感自己会遭遇不测,提前写的,也就是说,这封信上的血,大概率不是李墨本人的,很有可能是送信人的。
这说明开封的局势,比信上的内容更复杂,更凶险。
想到这里,张飙目光一凝。
「李墨,你放心养伤。」
「这背后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老子让他们……血债血偿!」
「老朱,这次,你看我怎幺把你这大明朝的烂疮,彻底剜出来!」
反贪局第一刀,因为李墨的这封信,注定将不再是简单的审计与查帐,而是一场带着复仇火焰的、不死不休的战争。
至于宋忠,他离开张飙那破落小院后,没有片刻耽搁,径直去了皇宫,一路穿廊过殿,来到华盖殿外求见。
殿内,老朱正对着几份关于『文学盛典』筹备进度的奏疏凝神思索,听闻宋忠求见,且面色有异,便挥退了左右侍立的太监宫女,只留下云明在旁。
「皇爷。」
宋忠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臣刚从张飙处回来。」
「嗯。」
老朱头也没擡,手指敲着奏疏:「他又搞出什幺新花样了?是抱怨银子不够,还是又骂了哪个衙门?」
宋忠略一迟疑,将手中那封来自开封、斑驳着血迹的信件双手呈上:
「开封李墨遇袭前,曾送出此信,直呈张飙。臣已查验过内容。」
老朱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住了。
他缓缓擡起头,目光落在宋忠手上那个信封上,眼神锐利如鹰。
「李墨?遇袭?」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殿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是。」
宋忠言简意赅地将李墨遇袭、重伤昏迷的情况禀报了一遍,并补充道:
「据查,袭击者手段专业,非寻常盗匪,现场未留下明显线索。」
老朱的脸色沉了下去。
一个奉旨出巡的监察御史,在地方衙署附近被袭,这不仅仅是打朝廷的脸,更是对他朱元璋权威的公然挑衅。
他没有接过宋忠上呈的信件副本,而是平静地吩咐了一个字:「念!」
「是!」
宋忠恭敬地应了一声,立刻将信件里的内容,一字不漏的念了出来。
当他念到信中关键处,『几可断定,『红铅』丹方外泄,此獠难脱干系』时,一直闭目敲击扶手的老朱,动作猛地停滞。
他霍然睁开双眼,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里,此刻爆射出的是近乎实质的、足以焚毁一切的赤红怒火。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烛火都为之摇曳、黯淡。
「你……说……什……幺?!」
老朱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和难以置信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