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张这条鲶鱼闯了进来,不管不顾地一通乱咬,首先撕破的就是勋贵集团的脸皮。」
「茹瑞、傅友文、郭英这些人,要幺是父皇的老兄弟,要幺是手握实权的重臣,他们吃了这幺大的亏,丢了这幺大的脸,岂会善罢甘休?」
「他们不敢直接对抗皇上,必然会将所有怒火和恐惧,倾泻到张及其党羽身上。」
姚广孝接口道:「而皇上,则乐见其成,甚至可能暗中推波助澜,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皇上则可趁机收回部分权柄,清理积弊,甚至为皇太孙日后登基,扫清一些障碍。」
朱棣缓缓点头,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那是一种看到乱局中机遇的兴奋,也是一种被压抑野心的蠢蠢欲动:
「不错!他们斗得越狠,朝局就越乱!父皇的注意力就会被牢牢吸引在应天,吸引在如何平衡、如何清洗、如何善后之上!」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北境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北平的位置:
「而对我们的猜忌和压制,就必然会减轻!这是我们积蓄力量的大好时机!」
「王爷所言极是。」
姚广孝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朝廷越乱,王爷在北平练兵、屯田、经略辽东,甚至与北方那些部落『互通有无」,所能受到的肘就越小。皇上此刻,恐怕已无暇他顾了。」
朱棣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姚广孝:
「所以,张这把刀,不仅不能折,在父皇彻底达成目的、或者觉得他失去利用价值之前,我们甚至......还要在暗中,确保他别死得太快!」
「王爷高明。」
姚广孝双手合十道:
「让他继续搅动风云,将应天那潭水搅得越浑越好。让他吸引所有的明枪暗箭,为我们争取时间和空间。必要时,甚至可以暗中给他一些帮助,比如某些勋贵不法之事的铁证,助他将火烧得更旺些!」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断:
「就这幺办!传令给我们在应天的人,严密监视张和各方动向,但绝不可暴露与我们有任何关联。」
「若有机会,可以匿名的方式,将一些无关痛痒却又足够恶心人的消息,透露给那个『疯狗御史』。"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
「毕竟,疯狗咬起人来,可是不分对象的。咬得越凶,对我们越有利。」
「至于父皇....
朱棣望向南方,眼神复杂,有敬畏,有不满,更有一种被压抑许久的野心:
「他利用张清理朝堂,我又何尝不能利用张飙引发的乱局,为我燕藩谋取一线生机,乃至更远的未来?」
书房内,烛火啪作响。
隐忍多年的愤怒和野心,在张这场看似荒诞的闹剧中,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和生长的缝隙。
朱棣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嗅到了北方寒风中带来的、不仅仅是冰雪的气息,还有机会的味道「乱吧,乱吧。」
他低声自语,嘴角着一丝冷意:「这大明天下,是时候该变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