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仰起苍白的小脸,眼中又恢复了以前的茫然与恐惧。
对于这种算计,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只见朱明月沉默片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道: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祭拜之时,我们需万分小心,谨言慎行,绝不与人多言,祭拜完毕立刻返回,绝不停留.....
但她知道,这些小心翼翼的举动,在早已编织好的罗网面前,恐怕只是徒劳,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悲凉笼罩了姐弟三人。
他们只是想祭奠一下早已逝去的母亲,却仿佛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天条。
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吹动着破旧的窗,发出鸣鸣的声响,如同母亲低抑的哭泣,又如同命运冰冷的嘲弄。
另一边,华盖殿,寝房内。
老朱靠在龙榻上,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晦暗不明,他刚刚服下的安神汤似乎并未起效,眉宇间积郁着化不开的暴怒与疲惫。
蒋悄无声息地进入房内,跪倒在地,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皇上,臣回来了。」
老朱眼皮都未擡,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嗯。那疯狗今日又啃了户部多少帐簿?说了多少屁话?」
蒋低着头,一五一十地将今日在户部的见闻道来,包括张飙打算明日去兵部武库司转转的计划。
最后,他呈上了那份详细记录了张一言一行的『工作日志』」。
老朱看着这份『工作日志」,脸色越来越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但当看到张飙并未查出什幺实质东西,只是虚张声势时,他紧绷的神色又略微缓和了一丝,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怒火取代。
这疯子是在要着他玩。
「混帐东西!」
老朱气得将手中的」工作日志「随手扔到一边,怒不可遏地道:「他就这点能耐?只会虚张声势,恶心咱?!」
蒋沉默了一下,补充道:「皇上,虽未查实,但其行为已在各部衙门引起极大恐慌,流言四起....."
「咱知道!」
老朱不耐烦地打断他:「这就是他的目的!搅混水!逼咱出手!」
「要幺杀了他,要幺开始清理!但咱要的不是这些!咱要更多!更多的蛀虫跳出来!」
「若杀了他,或者他查出来的这些人,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们会隐藏得更深,更让咱无从下手!」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立刻派人去把张飙刹了的冲动,阴沉道:「继续给咱盯死了!兵部那边也打好招呼,他要看什幺,只要不涉及核心军机,就让他看!」
「咱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幺花来!」
「但是!」
说着,他话锋一转,又沉沉地道:「你给咱记住,咱让你看着,记录,不是什幺都不做!他若敢有丝毫逾越,或试图染指军事机密,立刻给咱拿下!」
「臣明白!」
蒋重重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