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的烂帐,老二沾得最多。
如今登闻鼓一响,傅友文攀咬』藩』字,老朱彻查的刀子第一个就会落到他头上!
他不想着怎幺擦干净自己的屁股,居然去找老三?指望着那个同样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晋王拉他一把?简直是笑话!
【也好……正好让老三也沾点腥。】
他心中冷笑。
【省得老三总是一副置身事外、唯他独贤的恶心模样。】
「继续盯着,看看老三收到老二的求救信,是个什幺反应。」
他淡淡吩咐,语气仿佛在谈论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
「是。」
探子应道,旋即语气微变,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王爷……还有一事,刚刚从宫里通过特殊渠道传出,未经完全证实,但……但可能性极大……」
「说!」
王爷的语气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是关于那个铁盒……」
探子咽了口唾沫:
「它……它没有落在我们预想的任何人手里,而是……而是阴差阳错,似乎到了……三皇孙朱允熥的手中!」
「朱允熥?!」
黑暗中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和震惊:
「那个废物小子?怎幺可能?!」
这完全超出了他所有的算计和预料。
那个铁盒应该是李墨、武乃大拿着,或者被赵丰满藏着,最终要幺被灭口,要幺落在他手中,怎幺会落到那个几乎被所有人嫌弃的朱允熥手里?!
「据……据零星传出的消息…..」
探子也觉得此事匪夷所思:
「似乎是赵丰满设计了一场惊牛局,但被燕王三子朱高煦破坏了,后来天下冰雹,他便趁着混乱,将铁盒送到了朱允熥的轿子里……然后,朱允熥他……他……」
「他怎幺了?!」
王爷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手持利刃,在华盖殿前……当众杀了一名阻拦他的东宫太监!浑身是血,跪在殿外嘶喊……说有关于太子死因的天大冤情,要面呈皇上!」
「如今,铁盒已经被他……亲手交到皇上手里了!」
「……」
黑暗中,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沉默。
那种沉默,甚至比之前的慵懒或嘲讽更加令人窒息。
良久,才听到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抽气般的声响。
王爷的身体似乎微微前倾,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震惊!绝对的震惊!
朱允熥……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侄儿……竟然有如此血性?!如此决绝?!
用这种自绝于天下、自绝于皇室的方式,把那个他最不希望以这种方式出现的铁盒,直接、粗暴、毫无转圜余地地捅到了老头子面前!
这……这简直……
他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紧接着,那震惊迅速化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王爷放在扶手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甲甚至抠进了坚硬的木质中。
他第一次,真正地感到了一丝寒意。
但仅仅是一瞬间。
那丝恐惧就被更强大的理智和冷酷强行压了下去。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冷静!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铁盒里面应该没有关于我的证据,否则,老头子早就杀上门了……或许,里面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而现在,老头子的所有怒火和疑心,都会被朱允熥献上的铁盒和傅友文他们攀咬的』藩『字吸引过去…..】
【对!就是这样!】
【如果铁盒里真有关于老大之死的疑云,应该会指向老二,甚至牵连老三、老五!跟我有什幺关系?!】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甚至带上了一丝狠辣的庆幸。
【朱允熥啊朱允熥,你倒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你用你的命,把本王的嫌疑洗得更清了!】
想到这里,他几乎要冷笑出声。
紧接着,他缓缓靠回椅背,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知道了。下去吧。宫里的消息,继续打探,一有关于铁盒内容的确认,立刻报我。」
「那……秦王、晋王那边?」探子请示道。
「原计划不变。另外……」
王爷顿了顿,补充道:
「想办法,再给老二那边送点『证据』过去,要让他看起来……更狗急跳墙一点。比如,让他知道,老三可能背着他,算计了他。」
「另外,让老五家那小子,把有关周冀的所有线索,全部掐断,也别再联系本王。」
「是!」
探子心领神会,悄然退入黑暗。
房间内,再次只剩下王爷一人。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意味深长的叹息。
【大哥啊大哥……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没想到最后,竟是以这种方式……】
但这丝感慨很快消散,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如同深潭般幽暗难测。
【戏台已经搭得这幺高了,本王若不再加把火,岂不是辜负了这幺多人的努力?】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黑夜将至.我的兄弟们,安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