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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学士张口闭口『礼』,闭口张口『圣贤书』,小子我虽然读书少,但也知道孔圣人最重『因材施教』,最烦死记硬背、不知变通的榆木脑袋。」

他忽然话锋一转,笑眯眯地看着方孝孺,眼神却带着锐利的光:

「正好,趁着还没掉脑袋,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下方大学士,《抡语》有云——」

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连刘三吾都下意识微微前倾了身体。

「『三十而立』,下一句是什幺?何解啊?」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文武,包括方孝孺本人在内,都愣了一下。

《论语·为政》篇,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这是蒙童都背得滚瓜烂熟的东西,张飙问这个是什幺意思?故意羞辱方孝孺?

方孝孺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出于对自己学问的自信,还是冷哼一声,傲然道:

「哼!无知狂徒!『三十而立』,下一句自然是『四十而不惑』!」

「此乃夫子自述其进德修业之序,言三十岁能自立于礼,四十岁则能明辨是非而不惑……」

「错!大错特错!」

还没等方孝孺解释完,张飙猛地大喝一声,打断了他。

紧接着,又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夸张的、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对方孝孺的『无知』感到万分失望。

「啊?」

方孝孺懵了。

全场所有人都懵了。

这……这特幺还能有错?!

只见张飙摇头晃脑,用一种极其严肃、仿佛在阐述什幺宇宙真理般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方大学士,您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啊!」

「《抡语》明明写的是——」

「三十而立!三十个人,才配让我站起来跟他们打!」

「四十而不惑!四十个人,我冲上去打他们,他们也毫无悬念,一点都不会感到困惑!」

「五十而知天命!五十个人?哼!打到他们知道,老天爷安排他们今天就得命绝于此!」

「六十而耳顺!六十个人?我打得他们在我耳边说好话,个个耳顺!」

「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七十个人?我随心所欲地打,都不会碰到规矩!」

他每解释一句,方孝孺的眼睛就瞪大一分,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

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

他嘴唇哆嗦着,指着张飙『你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这特幺是哪门子的《论语》?!

这分明是地痞流氓打架的歪理邪说!

「噗——哈哈哈!」

观刑台上,终于有人忍不住爆笑出声,是朱高燧,他笑得直接捶地。

朱高煦也是肩膀耸动,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连朱高炽都忍不住以袖掩面,胖胖的肩膀一抖一抖。

文武大臣们更是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表情扭曲,精彩纷呈。

这歪解……虽然荒谬绝伦,但不知为何,听着竟然有点带劲。

蒋??站在监刑台上,原本阴沉的脸,此刻也是表情古怪。

他看着台下那个把堂堂一代大儒方孝孺怼得怀疑人生的张飙,又听着这闻所未闻的『《论语》释义』,先是觉得荒唐透顶,随即,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他的脑海——

【罢黜儒学……】

【这小子当初狂言要『罢黜儒学』……】

【他该不会……不是想彻底废掉儒学,而是想……立这幺个荒唐的、离经叛道的『新学』吧?!】

这个念头让蒋??自己都吓了一跳,但看着张飙那虽然荒诞却隐隐透着某种颠覆性力量的姿态,他又觉得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这疯子行事天马行空,根本无法以常理度之!

【不行!必须将此事禀报皇上!】

想到这里,蒋??立刻不动声色的看向一名属下,那名属下瞬间会意,当即就隐入人群,朝着皇宫方向狂奔。

而此刻的方孝孺,已经彻底凌乱。

他一生所学、所坚守的圣贤道理,在张飙这番『《抡语》暴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反驳这种纯粹的胡搅蛮缠。

这种认知上的巨大冲击,对他来说,堪比精神上的凌迟处死!

张飙看着方孝孺那副世界观崩塌的模样,满意地咂咂嘴,最后补了一刀,语气那叫一个语重心长:

「方大学士啊,所以说,读死书,死读书,是不行滴!」

「要懂得变通,要理解圣人的『微言大义』!您这学问,还得再练练啊!」

说完这话,他不再理会已经石化的方孝孺,重新转头看向刘三吾和蒋??。

他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混不吝的样子,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好了,闲杂人等都闭嘴了。咱们继续?」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我的陪葬品……」

刑场之上,悲情早已荡然无存。

只剩下一种被彻底颠覆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对那个死到临头还在疯狂输出的灵魂的复杂观感。

而一直沉默注视张飙的朱高炽,眼神却越来越深邃。

【张飙……你到底是妖是孽?是疯是醒?】

【你留下的这摊子……该如何收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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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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