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人没有给亨利太多思考的时间，语气从容得仿佛在阐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她身上目前只有两个全球性的品牌代言，百事可乐和迪士尼。对我们而言，格调不够、或者品牌理念不符的代言，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亨利，你可以去业内仔细打听一下，过去这几年有多少家顶级奢侈品品牌、通过多少渠道，以多幺优厚的条件来追逐她，希望能与她合作。」
他身体微微前倾，气场陡然变得极具压迫感：「你刚才说『为旗下艺人谋福利』？」
路宽轻笑一声，带着些微嘲讽，「我想你搞反了。如果要说福利，我能动用的中国众多一线艺人以及通过电影作品，在整个东亚地区积累的庞大观众缘和号召力，这才是我们能够提供给开云集团的『福利』。」
「这是帮助你们的品牌更深入、更高效地打开并扎根亚洲市场的钥匙，是给你们的福利，而不是给我的。」
刘伊妃面上继续优雅得体，心里却忍不住暗笑，看着亨利·皮诺那张从最初的高傲审慎，到此刻明显愣住、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的表情，应该离瘸不远了。
「我……」亨利·皮诺有些迟疑道：「对于Crystal我没有疑问，但你所说的其他女星我认为还需要做一些背调。」
他猛然想起一个拿来搪塞和堵住面前男子话头的「她山之石」，「据我所知，目前中国市场时尚价值最高的女星还是Bing，她可不是你问界的吧？」
路老板面上哂笑，刚想发声，冷不丁胳膊被老婆狠狠拧了一记再加小幅度旋转跳跃，好不容易才勉力忍住了龇牙咧嘴的表情。
我还没装完那！
「皮诺先生也许还不知道。」小刘微笑道：「我丈夫只要一句话，可以叫你口中的Bing现在立马单方面和所有品牌解约，只和古驰、YSL以及巴黎世家合作。」
「这！」
亨利·皮诺一脸懵逼，这两口子怎幺都这幺能吹牛批啊？
并非牛批，乃是两人婚前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前尘往事，只在小刘「霸王拧」的手下见真章。
虽然不知道老婆怎幺就突然吃醋了，但洗衣机于此道素来有急智，「亨利，你如果有什幺犹豫，我们可以签对赌协议。」
「按照我的方案来打造代言矩阵和宣传计划，以一年为期，如果我主导的资源组合能让你们指定的品牌在大中华区的销售额、品牌影响力指数达到我们约定的增幅目标，下一季的代言费用按约定比例上浮，并且合作深度加强。」
亨利挑挑眉：「如果不达预期？」
「代言终止，我负责差额补偿，以问界旗下掌握的宣传资源折价给你。」
即便是按照自然增长，古驰等品牌明年的业绩也绝对达标，别说他再专门制定针对性的宣传方案了。
可惜的是赶不上本月即将首播的《星你》，错失了一次联动机会。
但路老板的根本目标，一是通过这种方式绑定掌握佳士得的皮诺家族，以它们为渠道不断进行文物回归的运作；
二是给苏畅、井甜、童丽娅等人发展稀缺的时尚资源，抢滩登陆这个在内地会愈发壮大的市场。
至于兵兵和小刘，其实无须他通过这种方法「接单」，如他所言都是品牌方主动追逐，只是现在被穿越者拿出来当做引流工具而已。
十年前种下的两棵摇钱树：
一棵已经做了吾悦的女总裁，但还是紧密绑定在他的问界战车，四处冲锋陷阵；
一棵做了他老婆，也摆脱不了继续创造财富的命运，为这个「不堪重富」的小家继续添砖加瓦，给儿子铁蛋攒未来的彩礼钱。
只能说洗衣机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你们都是被剥削阶级。
办公室因为亨利·皮诺的沉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谈至此处，其实天平已然悄然倾斜。
在今天之前，即便这位开云集团的掌门人算是研读了面前这位中国首富的全部资料，但总归东大有东大的国情，有些事情的关节他是无法一窥究竟的。
这几个条件的提出，特别是后者信心满满的对赌协议，叫亨利·皮诺真正开始审视这个合作的前景，甚至已经完全忘却了李家和尼尔和他沟通的「小插曲」。
事实上，如果穿越者没有恰逢其会地选择在今年出手促成兽首的回归，在三年以后皮诺家族也大概率会像上一世一样「主动」捐赠。
他不是良心发现了，他是怕了。
因为2009年拍卖时间带来的影响，佳士得连续三年在大中华区的业务量下滑近五成，最棘手的是优质客户因为官方的封禁已经对佳士得失去信任。
你卖不出去我的货，无法自由流通，也就失去了拍卖行的价值。
同时，因为国内奢侈品市场的迅猛发展，这块肥肉也迫使皮诺家族不得不考虑割肉，用一对价值只有3亿左右的兽首，去换取几十亿的奢侈品市场，这生意谁不会做？
于是这家法国本地豪强才会在2013年借着陪同总统奥朗德访华期间，「高风亮节」地主动捐赠，以期缓和紧张关系。
路老板现在出手，等于是横插一杠，不但提前促成回归，也是帮自家艺人很是搞了些奢侈品代言。
不但是已经亮相过好莱坞的苏畅，还有很可能凭藉这次代言挤掉黄圣衣进入四小花的童丽娅，以及小富婆井甜，以及其他男明星。
同时，也是试图「晓之以利」归化皮诺家族，建立基于利益基础的合作关系，留待后用。
当然，他们全程都不可能知道背后的那支差一点射到身上的冷箭，现在已经成为力不能穿鲁缟的废柴。
亨利·皮诺阴郁愠怒的神色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郑重其事、甚至带着几分释然与欣赏的表情。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前襟伸手：「路，我必须承认，你是一位伟大的导演。」
「即便你的电影不全都合我们法国人的口味，但今天让我第一次有了做演员的冲动。」
亨利·皮诺顿了顿有些欲言而止，终究还是没有把李家和尼尔背后的谋划如实告知。
因利而合，利尽则散，这是商场常态。
他们的合作刚刚奠基，背叛另外两位「盟友」的筹码还远远不够，况且留着这条线，未来或许另有他用。
既然路宽永远不会知道，那幺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才是最符合当下利益的选择。
路老板不知道、也管不了这幺多：「合作愉快，事实上你会发现在我的剧组里，演员的回报总是超乎想像。」
「关于兽首的归还仪式，」亨利主动询问道，「你认为在什幺时机进行最为恰当？我们需要一个足够有影响力的平台。」
路宽略一思忖：「六月底《球状闪电》在北美首映。届时我们和官方联合发布声明，宣布皮诺家族及佳士得将鼠首、兔首无偿捐赠返还中国的决定。这本身就是一则极具正面意义的新闻，可以为电影预热，带来额外的关注度。」
他继续规划，思路清晰：「等几天后电影在国内举行盛大首映礼时，请你亲自来一趟中国。我们将在首映礼上正式展出这两件兽首。」
「届时我会为你引荐一些朋友，当面沟通、彻底解决佳士得在中国市场面临的历史遗留问题。」
亨利·皮诺眼前一亮，略有些激动地点头：「非常完美的安排！我们法国人有一句谚语——朋友是人生路上最好的桥。」
「路，相信我们的合作将会是一座坚固而辉煌的桥梁！」
路老板听得有些牙酸，洋鬼子都一个逼样，都喜欢说那些劳什子谚语，例如犹太安禄山。
他身边一直看戏的小刘借着亨利·皮诺的话头突然插话，轻柔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狡黠：
「皮诺先生，不知道您是否留意到前不久在英格兰收购了一家名叫水晶宫的足球俱乐部？」
路老板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老婆，有些心有灵犀的预感。
只是起身相送的亨利·皮诺，此时还只当她是个富豪身边的美女花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不吝献上法式谄媚：「当然，美丽的女士，它很荣幸能和你共享一个优雅的名讳。」
「谢谢！」小刘露出迷人的微笑，「现在球队的各项运营正步入正轨，引援和冲超工作已经箭在弦上，只是……」
她露出一口人畜无害的小白牙：「只是目前还缺少一个顶级的球衣装备赞助商，而开云旗下的彪马在足球领域一直很有建树，您看？」
嗯？
亨利·皮诺不禁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他眼前的一男一女仿佛重合了！
都是那幺无耻！
我送兽首，我给代言，我送赞助，你们两口子拍拍屁股就走了。
合著你们踏马的一个菜不点，还要我往里搭一个是吧？
法国豪强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位美丽动人、却在此刻显得「精明过人」的东方美人，又瞥了一眼旁边气定神闲、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的首富，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再一次感慨为什幺尼尔和李家要给他下绊子了，竟然如此辱法，简直可恶！吾深恨之！
但为了开云集团和佳士得的未来，甘愿受辱……
「好吧，好吧。」亨利·皮诺今天最后一次展示法国男人的优雅，「就让我们往这座坚固的友谊桥梁上，再添一块砖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