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怎的说?他们官官相护,新任知府又不听善言,多半是收受了人情贿赂,哪又能如此轻易翻案?」
「我身受棒刑鞭伤,身子骨断是挨不了几时,你二人也莫再浪费气力,我只期望志远能照顾好你母亲,文才能收敛心性,好生读书,将来取个好浑家,与我吴家争口气,除此之外,我便再无他求!」
闻听此言,吴文才亦忍不住落下泪来。
「叔父这说的什幺话,有志远去上司衙门申诉,想来为叔父延缓一秋刑期不难。过几日巡按御史来访,我再去上告冤情,必能审出背后陷害叔父的贼人!」
吴文才为让吴耀兴安心,又取出徐青赠送的安魂符和祛病符。
前者贴身存放,后者则伴水吞服。
在伺候吴耀兴喝水吞符途中,吴文才又讲起了徐青为他指引迷津的事。
「兄长与嫂嫂定亲之时,兄长姨姐、姨姐夫杨鸿曾多次从中阻拦,此次叔父遭受陷害,多半就是那杨鸿所为。我已下定决心,明日便动身去往驿亭,等候御史大人呈递诉状。」
闻听此言,吴耀兴好似将要溺水之人抓到浮木,又好似落崖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他不由感慨道:
「徐兄仁义,委实难报,你二人以后切莫忘了徐兄恩情。」
几人交谈时,却不知隔墙有耳,伏寇在侧。
此间微谋外泄,那门口狱卒前脚送走吴家两兄弟,后脚就来到知府衙门,寻到了其中一名衙差。
两人耳语一番,后者立时寻来快马,不消多时就赶到了白沙县治所。
张庸张县爷家的大姑爷从侧门现身。
「你来此处做甚?莫不是又要问我索要银钱?」
杨鸿阴沉着脸看向衙差周珩,压低声音道:「倘若走漏风声,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周珩闻言立时羞恼道:「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我一路奔波,好心好意要给你递信,你却张口说这些难听话,既然如此我这就离去!往后白沙县谁愿来谁来!」
「慢着,你且说说你要递什幺信?」
张府僻静处,周珩将吴家兄弟想要翻案的事,还有要去拦截巡按御史上诉的事,尽数相告。
「好一个阴魂不散的冤家!」
杨鸿转头看向周珩,「此事还要有劳周兄.」
说话间,杨鸿伸出手掌,做出往下斩切的动作。
周珩见状反而不急了,他坐在桌案旁,拿乔道:「上回我说通天心教反贼,在公堂上指认吴耀兴,已然冒了天大的险,如今你又让我去除那两兄弟,合著风险全让我担了。」
「这事我办不了!」
杨鸿与周珩相识久矣,对方撅撅腚他便知道要放什幺屁,说是知根知底也不为过。
当下杨鸿也不说话,迳自回转居所,取了两张银票出来。
他将百两面额的两张银票放在怀里,只拿出一百两交于周珩。
「才这些?杀人可不是买罪那幺简单,这事怕是难办。」
杨鸿闻言冷哼一声:「上回让你拿五百两伪作成脏款陷害吴耀兴,你却只放了三百两进去,你莫以为我不知情。」
「这一百两你且拿去,算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一百两相送。」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办不好,等吴家兄弟真个翻了案,将来你我都落不得好下场!」
「害!这是说的甚幺话,你我兄弟,我还能误了你的大事?」周珩接过银票,遂骑马返回津门。
翌日清早,天色还未大亮,吴家兄弟便已动身来到津门渡口。
此时两人还未走上船坞,就听到背后有人喊话。
「两位公子要往哪里去?」
吴志远道:「去往京城。」
「这真是赶巧了,眼下就有便船赴京,不仅行船稳当,这船撑的也是相当快。」
「敢问船在何处?」
「公子无需劳神,我便是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