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强权,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或者在天才的大脑里。
欧洲的朋友们觉得被冒犯了,」教授转向欧洲代表席,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但依然硬邦邦的,尊严很昂贵,但在生存面前,尊严是廉价的。
如果月球上那些东西动起来,它们不会查验护照,也不会在乎你们是不是刚刚因为丑闻而感到羞耻。
我们需要200亿。
我们也需要那个被你们骂作疯子的苏俄人在一些事情上合作,保持地球上的稳定。
我们甚至需要那个坐在角落里、在这个讲坛上也许时日无多的代表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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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在指谁。
刘锴大使的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
在这一刻,在这个全人类面临灭顶之灾的宏大叙事里,我们那个风雨飘摇的小朝廷,那个在国际社会上日益边缘化的岛屿,似乎被某种宿命感击中了。
1970年快结束了,」教授说,旧的时代结束了,无论你们是否愿意,从看见那张照片开始,我们就已经不是分为东西方阵营的人类,而是同一个物种。
我们要幺一起活,要幺分开死。
他结束了发言。
没有立刻的掌声。
我能感觉到,在这个时候,沉默比掌声更震耳欲聋。
这是恐惧被消化后的沉重。
过了许久,那个之前叫嚣得最凶的英格兰代表卡拉登勋爵,慢慢地鼓了几下掌。
然后是义大利人,然后是那个刚刚还满脸怒容的法兰西人。
掌声渐渐响起来,最后变成了雷鸣。
但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因为我看着刘错大使,他也跟着鼓掌,但他脸上的表情是凄凉的。
教授成功了,好吧,教授会失败吗?背靠阿美莉卡的国力和最聪明的大脑,这两者结合后,无论在什幺领域,我都很难想像教授会失败。
他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把分崩离析的世界重新捏合在了一起。
阿美莉卡保住了面子,欧洲找回了台阶,苏俄展示了存在感。
大家都有了位置。
除了我们。
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为了全人类生存而战的新时代里,在这个宏大的人类联合应对外星文明史诗拉开序幕的时候,我知道,属于ROC在联合国的席位,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教授说的是可能,但在我听来,那是必然。
我们是旧时代的遗物。
就像那张月球照片公布后,被扔进垃圾桶的那些关于索菲亚王妃绯闻的报纸一样。
世界要往前走了,去对抗外星人。
而我们,将被留在这个寒冷的1970年。
我合上笔记本,看着台上那个被镁光灯包围的教授,他是那个新世界的领航员。
而我,只是一个旧世界的记录者,在给一艘注定沉没的船写最后的航海日志。
窗外,纽约下雪了。
对了,教授叫什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