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王莫非真要背弃与顾公的盟约,转而助辽?」
一道清冷的质问声蓦地响起,穿透朝堂,顷刻间压下满殿喧哗。
话音未落,殿中众臣相继怒斥:
「大胆!区区使臣,安敢对我国君如此讲话!」
「哼!宋国自诩礼仪之邦、九州正统,来的使者却不知礼数?见吾王不拜已是无状,竟还出言质问!」
大殿之上一片哗然,几位高丽大臣相继拂袖而出,对着场中的年轻人厉声斥道:「尔等宋使,口称盟约,却又几曾真正以平等之礼待我高丽?」
「今日辽主以礼聘问、以利相惠,汝宋却以势压人——这就是中原所谓的王道吗?」
「.」
声声呵斥之音不断响起。
似乎正是因为如今高丽所在的特殊地位,已经是让这些人失去了畏惧。
纵使是面对的使者是顾氏子弟,他们亦是没有丝毫的畏惧。
顾铭冷冷扫视众人,眼中杀意隐现,最终将目光再度投向始终沉默的王讼:「高丽王可是已做决断?」
他声音陡沉:「莫非忘了昔日北汉是何下场?」
顾铭是真的动了怒。
身为大宋遣来联络高丽的使者,身负争夺辽东的关键使命——高丽倾向何方,便足以左右战局天平。
他又怎能不急?
王座之上,一直作壁上观的王讼终于微微一动,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宋使何以失礼至此?」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略作停顿,又故作宽厚之态:「念你年少气盛,又是顾氏子弟」
「本王今日便不计较你的冲撞之罪。」
「至于盟约之事——」
他挥了挥手,语气转淡:「还是待你回报顾公之后,再遣知礼之人前来商议。」
「本王,岂能与无礼之人多言?」
——仍是谋求最大利益!
既不明确的拒绝,又不直接答应,只为将外交筹码保留到最后一刻。
说罢,他擡手一挥。
两名甲士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挟起顾铭,毫不容情地将他拖向殿外。
自始至终,顾铭未发一语,唯独目光冷冽如刀,死死锁在王讼脸上,眼中尽是凛冽的杀意。
当夜,月暗星稀。
在高丽为王都宋使所建的「顺天馆」内,灯火幽微,人影肃然。
顾铭将此次随行的所有人手悉数召集于院中。
众人屏息凝神,只见他立于阶前,身形挺拔如剑,声音虽低却字字铮铮:
「诸位,我等万不能坐以待毙!」
话音一落,院中气氛骤紧。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神色凛然,眼中尽显决绝。
他们皆是顾瑾亲手挑选派来的精锐,不仅有御史台的干员,更不乏出身巨鹿、历经沙场的顾氏子弟,自然是不会有半分的迟疑。
「公子打算怎幺做?」一人沉声发问,语气凝重。
顾铭缓缓拔出腰间佩剑,剑身在幽暗的夜色中泛起一道冷冽的青光。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如金石:「昔年,先祖晟公西定万里,汉有定远侯班超,出使西域,亦曾陷于绝境。」
「其破局之法,唯有一途——」
他语音一顿,寒声斩落:
「杀!」
话落,在场之人立刻站了起来,纷纷效仿顾铭,抽出了腰间的武器。
「公子!我等直接杀去辽国使馆嘛?」
他们本能的以为顾铭这是要针对辽国使者,因为班超当初便如此做过,才彻底在西域站稳了脚跟。
但这一次却显然不同。
「并非辽使!」顾铭瞬间开口,「而诛夷王也!」
一语既出,满室寂然,空气仿佛骤然凝结。
「蛮夷之辈,畏威而不怀德。」顾铭环视众人,眼神灼灼,「高丽王王讼多年来首鼠两端、摇摆不定,绝不能容他再执国柄、乱我大局!」
他略顿一顿,语气转沉:「我身为正使,目标显着,难以亲自出手。」
「此番谋划成败,皆倚仗诸位!」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逐一扫过每一张坚毅的面孔,肃然道:「自此刻起,请诸位立即密访高丽朝中亲我顾氏、心向大宋之人,周密布置,切不可有半分疏漏!」
「待时机成熟,我等便雷霆出手,一举定音——」
说到此处,顾铭蓦地横剑于胸,声音激昂而决绝:「此去无论成败,铭已决意舍身报国,生死置之度外!」
「诸君若愿同行,功成之日,九州必念尔等忠义;若有不测,黄泉路上,顾铭亦为诸君执炬在前!」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阵死寂。
众人怔怔地望着顾铭,望着他那张犹带青涩却坚毅无比的面容,沉默良久。
黑暗中,只听见彼此沉重的呼吸与心跳。
终于,一人率先单膝跪地,抱拳沉声应道:
「喏!」
紧接着,众人相继俯身,低吼声虽轻却汇聚成一股决绝的洪流:「愿随公子赴死!」
「愿随公子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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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