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天命靡常,惟德是依。」
「今陛下绍嗣洪业,本欲光昭祖烈,奈何阴阳舛错,灾眚频仍:」
「如今太微垣帝星晦暗,紫微垣新星灼耀如斗,分野正应关陇之地;」
「去岁洛阳地裂三丈,黑水涌出,龟书云此乃「土德既衰,木运当兴」」
「各地童子传歌「金刀折,杨枝茂」,耆老皆言此乃五德终始之验。」
「臣观隋王杨公,禀河岳之灵,承昊天之眷:」
「扫六镇如风卷残云,使天下裂土重归王化。」
「复井田以安黎庶,兴科举而擢寒俊,可比周公制礼、萧何定律;」
「臣还记着去岁东狩泰山,有黄龙现于谷城,口衔玉牒文曰木德代汉,杨氏受命。」
「此乃天意。」
「昔唐尧禅虞舜,非私天下,乃顺昊苍;」
「汉室虽圣,岂可违乾坤更易之数乎?」
「今陛下若效法先圣,举神器而归有德,则:上合天心,下安亿兆。」
嘹亮的声音传遍大殿。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
一道道身影相继走出,朝着龙椅上的刘瑞跪了下去。
「臣等请陛下效法先圣,举神器而归有德!!!」
「臣等请陛下效法先圣,举神器而归有德!!!」
「臣等请陛下效法先圣,举神器而归有德!!!」
「.」
这一声声高亢的喊声,就仿佛是上天的宣判一般,彻底宣布了大汉的死期。
滴滴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刘瑞看着在场之人,又看了看一旁表情丝毫不变的杨坚,终是明白了一切。
但「汉」的名号仍是不得不让他站起来。
看着在场的众人,想要说些什幺。
但群臣却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
「自戾皇帝拒顾之后,天下纷乱至今,难不成陛下还想持续下去?」
这一声质问让刘瑞到嘴边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
——戾皇帝拒顾!
违背中祖誓言,落得如今下场。
这些年来他已经听过了太多太多遍。
其实刘瑞的心中有怨恨。
怨恨戾皇帝。
可到了如今,他还能再说些什幺呢?
大汉已经要亡了,亡在了他的手上。
北朝如此
南朝又能坚持多久?
与原本历史之中不同,持续了更久的大汉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更大的负担。
他就仿佛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
刚刚起身。
便踉跄着重新倒在了龙椅之上,旋即缓缓的看向了杨坚,颤声说道:「隋王.之意如何啊。」
杨坚没有任何的激动,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刘瑞拱手一拜:「臣不敢僭越。」
说罢,他转身便走。
群臣亦是不由自主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他脸上无喜无悲。
哪怕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杨坚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奋。
何须兴奋?
于他而言,当他选择踏出这一步的那一刻起。
这一切就是必然要发生的了!
他现在在想该用什幺办法,能尽可能的快速扫平天下。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当今之势诸侯并起,但却又晚了他一步。
他已经掌控了整个北朝。
南朝内部的混乱,对他而言就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三辞三让。
经久不息的戏码于北方之中再次上演。
面对群臣的逼迫。
刘瑞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办法,终是不得不做出这一切,将皇位让给了杨坚。
北方泰安七年;六月。
帝刘瑞三辞皇位。
杨坚终受。
于长安举行了盛大的禅让仪式,正式登基称帝。
改元「开皇」!
寓意新皇降临。
刘氏长达数百年来所形成的金刀之谶,终是有枭雄将其打破。
但杨坚也终是难免其中影响。
就在上位之后。
他便将刘氏之人全部囚禁,至于禅让于他的刘瑞,自然也没有获得什幺好的下场,于暗中将其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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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七年六月戊辰,汉帝遣太尉崔弘度、司徒苏威赍玺绶,奉册至丞相府,告以天命攸归。
高祖固让曰:「臣本关陇武人,荷汉厚恩,位列台辅。今海内未靖,岂敢窥神器哉!」
群臣百僚诣阙上表,请副亿兆之望。
帝三让,乃许。
是日,长安城南有白雀栖于太庙鸱尾,黄星昼见于紫微,甘露降于太极殿前柏树。
太史令庾季才奏曰:「白雀者,金精应隋;黄星者,土德将替。此革姓之符,陛下宜顺昊天之命。」
庚午,设坛于灞水之阳。
汉帝亲奉玉册,衮冕执珪,泣谓高祖曰:「隋王圣武敷文,当君临万邦。朕畏天命,敢不以尧舜之事相托?」
高祖北面再拜,受珪璧,燎柴告天。
其文曰:
「隋王臣坚,敢用玄牡昭告皇皇后帝:汉德既衰,妖孛屡现。臣畏天威,勉从群议。惟神祇其鉴之!」
礼毕,诏改泰安七年为开皇元年,大赦天下。
是夜,太微垣中帝星西移入文昌宫,光掩北斗。」
——《隋书高祖本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