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用顾氏,乃因顾氏子弟有不臣之举。」
「朕为天子——
「岂能事事受臣子所迫?」
「朕自登基以来,对忠襄侯的祭祀,何曾有过一日断绝?」
「甚至.至今仍将其神位供奉于朕的寝宫之中!」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背叛的悲怆与质问:「顾氏!——究竟何故造反?!」
阵阵微风不断拂过。
李隆基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奈何此时的他本就被人关注,周围的大臣们几乎皆是听到了他的质问。
几乎皆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神色莫名复杂。
毕竟是数十年的皇帝啊。
李隆基虽然已经失去了一切,但多年来的习性仍是让人心绪复杂。
甚至就连顾氏子弟之中都有不少人会如此。
但顾轩的表情却是十分平静,就这样十分平静的看着李隆基,沉吟了片刻,认真问道:「那幺.」
「陛下,又何故——弃国而去?」
轰——!
轻飘飘一句,落在李隆基耳中却无异于九天惊雷!
他脸上的悲愤与质问瞬间僵死,血色尽褪,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
顾易并未给他喘息之机,目光如电,步步紧逼,操控着顾轩再次说道:「弃国而去?弃的岂止是洛阳一城?」
「弃的乃是我大唐立国之基业,是高祖、太宗筚路蓝缕打下的万里河山!」
「陛下可还记得洛阳城头飘扬的龙旗?」
「可还记得含元殿上群臣山呼万岁的盛景?」
顾轩的声音越来越大。
「昔年太宗皇帝未登大宝,入巨鹿。」
「我祖煜公曾言,为君者最难,乃在乱世烽烟中扼守本心,于危城绝境处不离臣民,于辉煌盛世中铭记初心。」
「太宗深以为然!」
「其晚年常以此训诫高宗皇帝,为此,甚至特留遗召于我顾氏,所忧所惧,正是后世子孙出现忘记初心之人。」
「臣!今日斗胆,敢问陛下——」
「您口口声声,日日供奉忠襄侯神位,言必称挂念」
「那幺!您可还记得——」
「当年您初入洛阳,意气风发,于则天门上宣告改元『开元』,立志再造盛世、光耀祖宗时,那满腔的——『初心』何在?!!」
李隆基如遭雷亟,身体剧烈一晃,脸上血色褪尽。
那一声「初心」唤起了他无数的思绪,开元初年的雄心壮志与眼前的仓皇西逃形成地狱般的对比,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顾轩表情依旧,朝着那失魂落魄的身影,深深地、标准地——拱手一礼。
这礼,充满了最极致的嘲讽与决绝:
「陛下!」
「您弃洛阳如敝履,置满城父老于叛军屠刀之下,任宗庙倾颓,神器蒙尘!」
「此等行径——」
顾轩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最终审判:
「与您口中那些所谓『不臣』的顾氏子弟相比,究竟——谁更辜负了大唐列祖列宗的血汗基业?!」
「谁更——辜负了这天下翘首以盼、指望着天子庇护的亿兆黎民?!」
「既如此——」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复又变得轻飘,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毁灭性,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我顾氏今日之举,又——何来『造反』之说?!」
话语终了,余音袅袅,却似抽干了方圆数十丈内所有的生气。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以顾轩挺立如松的身影为圆心,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
大臣们头颅低垂,连呼吸都竭力屏住,根本不敢发出半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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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