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西夏!」
「李干顺那个黄口小儿都要御驾亲征了!」
「我们呢?」
「我们难道连西夏都不如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癫狂,目光扫过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最终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南院宰相张琳身上。
「张卿!你素来多智,你说!」
「如今该如何是好?」
「难道真要朕学着那西夏小儿,也去亲征,然后死在乱军之中吗?!」
张琳缓缓擡起头,脸上是深深的疲惫与无力,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陛下.宋人此番,非为割地,非为岁币,其志.在一统。」
「顾霖檄文已明告天下。」
「兼有女真为乱,实乃实乃数百年来未有之危局。」
「或或可遣使,尝试.」
他后面「求和」二字未能说出口,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之意。
然而,求和?
在对方明确要你一统天下的时候,求和又能求来什幺?
不过是延缓片刻的屈辱罢了。
耶律延禧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瘫坐在冰冷的御座上。
狂怒过后,是更深沉的冰冷与绝望。
他怔怔地望着殿外灰暗的天空,仿佛已经看到了大辽的龙纛在宋军与女真的联合攻击下,轰然倒塌的景象。
殿内死寂,唯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残余瓷器碎片的轻微磕碰声。
这极致的寂静,反而像是一盆冰水,浇醒了他被愤怒和恐惧冲昏的头脑。
良久,他猛地擡起头,那双原本写满惊惶的眸子里,竟燃起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缓缓站起身,尽管身形还有些摇晃,但脊梁却挺直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枚摔裂了翅膀的海东青玉镇纸,摩挲着上面的裂痕,仿佛在抚摸大辽遍布疮痍的疆土。
「西夏小儿尚知以身殉国,朕,承太祖太宗之业,受大辽九代香火,岂能枯坐在这中京城里,等着宋人的刀架到脖子上?等着女真野人杀到宫门前?」
他猛地将残破的玉镇纸掷于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如同战鼓擂动。
「传朕旨意!」
「集结所有宫帐军,征调诸部族能战之兵!打开府库,尽取钱帛犒赏将士!」
「朕,要亲率大军,迎战种谔于鸳鸯泊!」
他的目光如同草原上被逼到悬崖边的头狼,扫过每一个大臣的脸:「要幺,朕提着顾霖和完颜阿骨打的头回来!要幺.」
他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与李干顺如出一辙的、君王末路的悲壮:「要幺,朕就随这大辽万里江山,一同赴死!」
「想灭我大辽,须得从朕的尸身上踏过去!」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的反应,猛地一甩袍袖,转身大步向内殿走去,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有了几分其祖辈驰骋疆场的悍勇轮廓。
要幺杀出生天,要幺与国同休。
看着耶律延禧的背影。
一众辽国大臣的表情在此时也是愈发的复杂,但却并没有想像之中的那般万众一心,与一众西夏的大臣们一般无二。
谁又能不怕死呢?
这两艘快要沉了的大船,承载了太多太多人的性命。
为了利益,这些人确实愿意再次去拼一把。
但终是不可能断了所有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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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